#绿奴 #NTR
那是一个闷热得几乎能把人烤化的夜晚。空气像被困在铁皮罐头里,无处逃逸。张健庆幸自己还有空调可开,哪怕这台空调老旧得像个咳嗽的老人。 “房间大小还不错。” 走在前面的何截说。他推开门,门轴发出一声疲倦的吱呀。 “不过就一张双人床。” “我给你们拿几张褥子。” 行李小弟说着,把钥匙放到张健手心里,那触感带着汗湿的黏滑。 “所以……四个男人挤在一间酒店房。” 古嘉尔笑着,声音干巴巴的,像是被热气晒裂的塑料。 “让我想起单身时代了。” 他们都跟着笑,笑声轻薄而无意义。其实他们彼此都不熟,张健甚至记不清他们的全名。只是人在被迫同处一室的窘境里,会本能地对任何玩笑报以过度的笑。那笑里带着焦躁、陌生,还有一点尴尬的谄媚。 周辞最先躺上了床,伸开手脚,占据了中央的位置。他在美国待久了,学会了那种“先占先得”的直率。 他的姿态在说:剩下的空间,自己看着办。 行李小弟又跑了两趟,送来薄得几乎能看透的褥子。张健接过时,感觉那布料凉而轻,像某种临时的妥协。
他走到小阳台,拨通家里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键盘的敲击声,像一阵断续的雨。 “喂。” 是小杰的声音。懒洋洋,带着青春期那种永远不耐烦的语气。 “你妈妈在吗?” “她睡了。” “她要是醒了,你告诉她我今晚不回去了。高速封路,我就住酒店。” “好。” “那小武睡了吗?” “睡了。” 短短几句,对话像敲在水泥墙上的回声,平淡、坚硬、无处着力。 张健想说点别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吧,那明天见。晚安。” “嗯。” 然后是一阵死静,电话被挂断。 他站在阳台上,风从楼下涌上来,带着热浪与潮气,像一层不散的旧汗。霓虹灯在街角闪烁,出租车滑过积水的路面,灯光被拖成一条迟缓的金线。张健忽然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恍惚。 仿佛那风从六年前吹来,穿过那些他不敢再想起的夜晚。 他转身的时候,行李小弟正端着一盘酒和小食进来。托盘上有威士忌、苏打水、花生,还有几片皱巴巴的辣条。周辞笑着接过,笑容像随意摆上的装饰。 “既然都像单身派对了,干脆喝一点吧?我在美国也好几年没喝到马来西亚的酒。反正我明天就飞了。” “好主意。” 何截应了一句,语气轻飘,像在应付天气。 没多久,他们四个人围坐在茶几边,空调发出低低的嗡鸣。酒兑上苏打,泡沫迅速上升又塌陷,像一场刚开始就注定散场的聚会。 他们其实并不熟。白天在行业会议上坐在同一张桌前,几句寒暄之后,便在车上继续那种临时的结伴:彼此知道姓名,却都忘了由谁先提出要一起走。 车行到半途,遇上封路。司机从警察口中打听到情况,摇头、叹气。那时他们都沉默着,各自刷着手机。车外是被热浪蒸腾的公路,车内的冷气带着一股廉价的清香。直到堵车彻底无望,他们才开始真正交谈几句。那种为了消磨时间的闲聊,既无内容,也无心意。 酒店成了偶然的避难所。前四家全满,前台姑娘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歉意。他们一间间找下去,直到这家旧酒店才勉强得到一个空房。四个男人站在柜台前,看彼此一眼,笑容都有些僵。没有人提议再去找别家,他们都明白,这种时刻最容易妥协。于是签字、付款,拿钥匙。
一切都带着一种默契的沉默。
房间的灯光偏黄,墙上残留着被潮气泡起的阴影。张健看着那张双人床,心里突然浮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他们像不是来找地方睡觉,而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召集到这里。一个临时的避难所,一间无法逃开的房间。 几杯酒下肚,气氛松弛了。 他们开始像老朋友那样交谈,话题从行业的琐碎到上司的坏脾气,从客户的奇葩要求到自己公司里那些“永远升不上去”的人。笑声断断续续地飘在空调的低鸣里。 何截和古嘉尔都来自湖北,口音相近,几杯下去就聊出了家乡情;他们都在吉隆坡的不同公司混着,相似的境遇让他们像一对被命运安排在同一楼层的邻居。周辞出生在郑州,早年去了美国。他的中文里混着几句生硬的英文口头禅,笑的时候喜欢拍人肩膀。 他们看起来都挺不错。
有教养,有工作,有些酒量,也有那种中年男人特有的疲惫和自嘲。张健慢慢放松下来,竟有些享受这种“临时的单身派对”:几个人被困在热带的夜晚,酒精让一切都显得像一场意外的休假。过了一会儿,何截和古嘉尔起身去了阳台,火光一闪一闪地映在玻璃上。房间里只剩张健和周辞,空气里漂着烟味和苏打的气泡声。谈话忽然静下来,仿佛酒意在他们之间拉出一层薄雾。
周辞低头,把酒重新倒满。琥珀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像什么旧年往事在空气中复活。张健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亮起却没有新消息。空白的通知栏像一面静静的水面,不起波澜,也不反光。 “那是你儿子?” 周辞瞥了一眼张健的屏幕,语气轻松,像是随口一问。 照片里,小杰脸色严肃,眼神低垂,是那种少年人刻意模仿大人冷静的表情;小武却笑得灿烂,牙齿整齐,眼睛像刚洗过的玻璃珠子。 “嗯。” 张健抬起手机,把屏幕亮给他看。 “一大一小,十四和五岁。” “差这么大?” 周辞接过手机,眼睛盯在屏幕上,眉头微微挑了下。 “是啊……差得挺多。” 张健点头,语气平淡,却像吞下一口什么不那么好咽的东西。 “我有两个女儿,十岁和八岁。” 周辞说着,也亮出手机,屏幕上是两个女孩站在圣诞树前的照片,笑得端正。 “很可爱。”
张健说。
“而且长得很像。” “幸亏像她们妈,没像她们那个丑爸爸。哈哈哈!” 周辞笑得爽朗,仿佛刚说了个全世界都可以认同的笑话。 “哈哈。” 张健也跟着笑,只是声音轻,像是从喉咙底部漏出来的气。 “你家老大和你挺像的。” 周辞放下手机,看着他。
“小的完全不像,皮肤也黑了不少。” 张健抿了一口酒。那口酒像是在他嘴里停顿了太久,喉咙微微发紧。他没有马上接话,只是微微地“嗯”了一声,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话题。
窗外夜色沉下来,楼下的车灯偶尔扫过玻璃,像梦游者手中的手电。阳台上,何截和古嘉尔的烟火一明一灭,像某种远处的信号。那一刻,张健感到一股细微却尖锐的刺意在腹腔深处轻轻划开一条缝隙,像一根针穿过沉水的布。他不确定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刚才那句貌似随口的观察。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何截探头进来,大声道: “兄弟们,外面他妈的热死了,不是吗?” “热疯了。” 周辞回了一句,把手机递还张健,动作随意,却有点慢。 “我刚才看到司机还在车里。那小子都快被烤焦了,用报纸扇风,车又不敢整夜开空调。” 何截顿了顿,语气像在提议什么善事:
“要不要叫他进来坐坐?” “司机?” 周辞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太情愿的表情。 “拜托,他看起来还挺老实的。” 何截笑了笑。
“这种天气,至少让他待几个小时吧。古大哥点头了。你们说呢?” 张健耸了耸肩。
“我无所谓。” “好吧。” 周辞最终点头。语气像在批准某种不请自来的安排。 “太好了!” 何截像完成一项慈善任务,眉眼间流露出一种沾沾自喜的正义感。 不到五分钟,司机走了进来。他动作拘谨,低着头,像不小心踩进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梦。他瘦削,年纪不大,大概二十来岁,皮肤晒得很黑,穿一件已经起毛球的旧T恤。他的眼睛迅速扫过屋内的四人,最后落在地板上的褥子上,像是试图确认自己的位置。 张健注意到他的鞋后跟已经塌了,袜子薄得能看到脚趾轮廓。在马来西亚,这类司机通常是不会被邀请进房间的。最多就是塞一张小钞,让他们自己去街角买点快餐,剩下的夜,就让他们和车子一起在热风里过。 这个年轻人显然没遇过这种“破例”。他进门时两手空空,神情却仿佛背着什么。他像闯进别人家族的围炉夜话,动作拘谨,肩膀几乎耸起,一边点头鞠躬,一边低声说:
“谢谢,谢谢,terima kasih。” 嗓音细碎,像刚下雨的屋檐。 “坐吧,纳吉。” 何截笑着说,语气里有一种好客的居高临下。 张健这才知道司机的名字。他瞥了一眼对方的鞋,黑布鞋边已经磨毛,袜口松松垮垮。纳吉在一张塑料椅上坐下,两膝紧靠,脊背挺直,像还没从制服里脱身。 “谢谢,boss。” 纳吉对他们每个人都点头,点得很快,像害怕慢一点就失礼。他眼神短促地扫过酒瓶、杯子、湿巾和小食,像扫一张无法看懂的菜单。 新成员的加入让屋里本来刚刚建立起来的轻松气氛顿时打了折扣。那种中年男人之间的玩笑和调侃,在他一进门后,就像衣服遇到雨点,湿了一片。 “要不要喝点威士忌?” 古嘉尔问,口气像在询问一个不该出现在场合里的人。 “他喝了还能开车吗?” 周辞的声音不大,却明显带着迟疑和防备。他显然对“司机能不能坐在我们旁边喝酒”这件事,仍然不太习惯。 “反正他今晚不开车。” 何截说得自然,像替纳吉争取了点资格。 几个人的目光都投向纳吉。他脸上的肌肉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 “不用不用,老板。Saya… tak boleh minum banyak。” “你平常喝酒吗?” 何截像是闲聊,但语气更像盘问。 纳吉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喝一点… boleh sikit saja。” “那就喝一点。” 何截立刻倒了半杯,语气像发号施令。 纳吉伸手接过杯子,指尖刚触到玻璃沿便微微一颤。他低声说了句“terima kasih”,嗓音轻得像玻璃杯撞到水的声音。他始终没有抬头,眼睛垂着,盯着地板上那块脚印斑驳的地毯。 于是这位司机,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杯威士忌苏打,小口小口地抿着。他喝得很慢,每一次抿下去,都像是向某种无形的界限靠近一厘米。他的背影和杯子之间,有种不自然的距离感。
沉默再次落下来。不是谁主动维持的安静,而是那种被压抑的、只等人咳嗽一声就会碎掉的沉默。 “所以……你原本是槟城人吗,纳吉?” 何截试着破冰,声音比刚才低了一点,也慢了一点。 “不是,老板。我是KL人……吉隆坡。几年前才搬来槟城,ikut kerja。”
纳吉抬了一下眼皮,很快又垂下。 “哦,我是中国湖北人,很高兴认识你。” 何截说,语气熟络,却也像是用惯例性的礼貌包了一层薄壳。纳吉点了点头,脸上掠过一个模糊的表情,像是在努力表现“高兴”。他的目光从何截身上移开,在空气中缓慢地转了一圈,试图接住什么友善的回应。
“你们……也是中国湖北来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像试探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地图。 “我来自美国。” 周辞说得干脆,带着一点轻描淡写的距离感。 “我原本湖北人,在吉隆坡住十年了。” 古嘉尔补充,话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我原本是上海人,来马来西亚住吉隆坡……八年。” 张健说,语气平平,但每一个字像落在自己的影子上。他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是想说明什么。是解释?是划清?还是仅仅为了接住纳吉那句问话?话音落下后,屋里陷入一种更深的沉默。每个人的身份在空气中晃了一下,又迅速回到各自的壳里。 张健忽然意识到,他们四个无论来自湖北、上海,还是遥远的美国,其实都和纳吉一样,在这座潮湿的热带城市里像浮萍一样漂着。只不过他们穿着干净的衬衫,说着流利的汉语,坐在可以调节温度的房间里,那些不安与边缘感,才被表面掩住了。 “哦,是吗?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国家,尤其是我的家乡吉隆坡。” 纳吉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努力挤出来的笑意。张健也点点头,回以礼貌的微笑。谈话出现了短暂的空档。何截似乎也意识到和司机的社交已经“差不多”,于是轻轻咳了声,换了个话题。 “你们还记得那个日本顾问的演示吗?我觉得挺有意思。你们怎么看——” 几秒钟之内,话题就从文化寒暄转向行业讨论。 古嘉尔加入进来,张健也插了两句。周辞本来刷着手机,听到关键词也抬起头,开始照例讲起他那套“美国模式远胜东亚管理”的理论,语气里带着酒意与轻微的优越感。纳吉则坐在一旁,一边慢慢啜着杯子里的酒,一边享受着难得的空调。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偶尔点头。何截或古嘉尔偶尔会给他续酒,递几片辣条。随着时间过去,他似乎放松下来,腰背没那么挺直了,嘴角的笑也渐渐自然些。
不久,何截和古嘉尔又去阳台抽烟,留下屋内三人。周辞重新低头刷着手机,整个房间陷入安静的间隙中。张健看向纳吉,冲他笑了一下。对方也点头回笑。 张健不擅长闲聊,于是干脆开门见山地问:
“你喜欢吉隆坡,还是槟城?” “槟城不错啦。”
纳吉说,手指轻轻敲着杯子。
“我吃过最好吃的 roti canai,就在这边。” “我同意。吉隆坡根本没那么好吃的。”
张健笑了笑。
“你那时住哪一带?” “Pudu 区。” “哦。我以前住 Bukit Bintang 区。” “那里不错。” “不过搬去那里之前,我其实先住在 Bangsar 区。” “Bangsar?你住过 Bangsar?” 纳吉的眼神忽然亮了一下,带着些许惊讶的亲切感。
“六年前我在那边一个工地做工……一栋六层的大楼。”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张健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耳膜炸开一阵轻响,心脏仿佛被拉紧了一根弦,忽然短暂停顿了一拍。他没有让表情变形,也没有做出多余反应,只是像往常那样点点头,嗯了一声,仿佛那不过是个常见的工地信息。他把目光重新移到纳吉脸上,却不是看,而是试图读取。从他的眼神里、说话的口音里、甚至举杯时的角度里,搜寻着某种可能与“那栋楼”、“那个男人”、“那段历史”有关的蛛丝马迹。 据张健记得,那片区当年只有一个规模这么大的建设项目。那座大楼的地基,是陆晓灵迷失的起点,是马哈迪插入他们婚姻的裂缝。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会不会也在那里?会不会也在场?
也看见?甚至……
参与?
一连串的问题像酒精后的胃气,缓慢又灼热地涌上张健的胸腔。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开始微微发紧。那不是愤怒,是某种失衡的焦灼。他很清楚,一旦把那些问题直接问出口,一切就不再只是“记忆”,而会变成正在进行的事。 他决定绕个远路。 “你说的是……小池塘旁边那栋大楼?” 纳吉停顿了两秒,点了点头:
“对,就是那一栋。” 他说完又顿了顿,像要确认什么。
“你……住那附近?” “没有。我家隔两条巷子。” 张健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只是一个随口的回应。 他举起酒瓶,示意:
“再来点威士忌?” “谢谢,老板。” 纳吉的回答含糊了一点,舌头略显迟钝。他把杯子往前递了一下,张健替他斟满,看着酒液旋转,几乎希望能从那旋涡里看出什么。他静静等了几分钟,等着纳吉自己说出点什么,任何一个名字、一个人、甚至一个绰号。 但纳吉却轻轻一笑,话锋一转: “是的,先生。我一开始是做苦力工的。没读书,工作 tak banyak。” 张健正要接话,阳台的门吱呀一响,何截和古嘉尔回来了。 “纳吉,你以前做苦力?” 何截一边进来一边说,语气中带着惊讶。 “是的,老板。”
纳吉点头,神情不卑不亢。 “现在还自己开车!很好啊。” 何截一拍他肩膀,像政治人物在慰问劳工。
“别人都说欧美是机会之地,其实亚洲也是。只要肯做工,一样可以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发表竞选演说,但纳吉似乎真的被那种“平等的语言”打动了。他笑了笑,脸色红了一点,话也变多了: “谢谢你老板。小时候我家很穷,没有钱读书,四年级就 keluar sekolah。我做工很多年,从早到晚上工地搬砖。有时做厨房、做外送。有时候…服务生……我 belajar banyak sikit,后来 belajar开车。买了一辆 kereta second hand,现在自己做司机。” 张健没有接话。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客气的笑容,但心早已游离开场景。他们三个听得津津有味,就像在看一场小型纪录片,主人公在讲述他的奋斗历程。他们时不时点头,说几句“真不容易”“厉害啊兄弟”,气氛开始变得温暖,甚至有点令人感动。 而张健却一动不动。他像坐在完全不同的空间里。脑子一团乱,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脸,一声声喘息,一滴滴汗水落在旧厨房瓷砖上的声音。 那个工地。
那座大楼。
那间厨房。 如果纳吉真的在那儿干过…… 那他是不是马哈迪的工友?
是不是那个围观的其中之一?
或者是参与者? 他今天的出现,是巧合吗?
还是马哈迪派来的?或者说,这些人那些曾出现在厨房门缝之外、沙堆之中的人,其实一直没走远。
他们是否还在? 还在想着她? 还在找她? 还在约她? 她会不会…… 到现在还在联系他们中的某一个? 以朋友的名义?
或者更隐秘的方式? 这事已经过去六年了。 如果从她坦白屁股上的那个阿拉伯文刺青算起。
那场一边哭着咬毛巾,一边让男人在她皮肤上烙上“MAHADI”的仪式,那之后的日子,像是某种缓慢的清醒过程。 她确实停止过。也确实努力过。 但在那之前,在“喊停”之前,她依旧和那帮马来工人保持着纯粹的肉体关系。张健不再追问细节,只是在默许与失语之间,眼睁睁地看着她反复走进那些隐秘的时刻,然后假装一切依旧如常。 直到她怀孕。 那是唯一一件迫使他出声的事。那天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搅拌粥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不再是游戏,不再是“性幻想”,不再是绿帽的延伸,而是彻底越界的现实。 于是他开口了。 他让她停下。
他说他们该结束了。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低着,像接受某种结果。他们从那片区搬了出去,搬到市区的另一边,一座更干净、也更陌生的公寓里。邻居都是上班族,楼下是咖啡馆和连锁健身房,再也没有工地和沙堆,也没有可以偷窥的门缝。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抽身而出。以为换了地方,过去就会自动褪色。 可那段时间像落进织物的汗渍,洗不掉,也藏不住。 张健低头看着酒杯,杯底映着天花板那盏发黄的节能灯,灯光浮在液体表面,像一颗迟迟沉不下去的疑问。他感觉有东西正在慢慢滑进体内,但说不清是酒,是记忆,还是一种更古怪的预感。 纳吉还在和古嘉尔聊着什么。语调轻,声音软,带着惯性礼貌与不自然的停顿。他的中文像从别人的嗓子里借出来的,张健听着听着,心里已经开始默念排练好的句子。他准备绕过去,不直接提马哈迪,但希望能把那座建筑里的人影,一个个钓出来。 (不。你太多心了。) 张健在心里对自己说,像一个大人在试图安抚梦中惊醒的小孩。 就算他真是当年那伙人之一,又能怎样? 他开始一点点剥离自己刚才的猜疑,就像拆解一串虚构的阴谋。 他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可能提前安排好这些? 火车票本来是张健自己打算订的,是因为遇上这几个人才临时改了计划。叫车的人是古嘉尔,用的还是古嘉尔的账号。纳吉作为司机,是被指派到现场的。接单时间、接谁、去哪,完全轮不到他决定。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不会知道我是谁,不会知道我住在哪,更不可能知道我会坐进他的车。他连我的名字恐怕都叫不全。 这应该只是巧合。 张健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词,就像小时候在发烧时反复念咒,试图把烧退下去。
甚至……
他当年未必参与过那件事。 他想起那是个大工地,占了整整一块街区,进出的人太多了。工期好几年,换过多少批工人,谁也说不清。也许他只是在外墙刷过漆,也许他只是送过一次砖,也许……
他根本不认识马哈迪。 张健端起酒杯,咕噜一口喝下,酒液滑过喉咙的同时,像有什么细碎的东西也划了进去。他轻轻地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并没带来什么缓解,反而像是堵住了一根漏风的管子,只让沉闷更清晰。 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但这次,他要再靠近一点。
“真了不起,纳吉。恭喜你。” 周辞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意外的诚恳。连一开始最抗拒纳吉加入的人,此刻也说起了好话。 张健也顺势接了一句,语调轻飘飘的:
“对啊,很佩服你。” 纳吉谦虚地点头,说了句:
“哪里哪里,老板。” 这话题很快过去了。周辞开始念他 WhatsApp 群里的笑话,大都是些粗俗段子和中英夹杂的梗,几个人都笑了,甚至纳吉也跟着笑了几声。他的神情自然,没有刻意看向张健,也没有刻意避开。肢体语言松弛下来,像真的只是个被拉来喝几杯的司机。 但越是这样,张健心里的那根弦反而越紧。 他看着纳吉嘴角扬起、手指捏着酒杯的样子,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副画面:一张脏兮兮的塑料桌子,几个男人围着一碗快餐,用同一根勺子吃饭。某个角落里,一个老男人低声讲着粗话,讲“那女人昨晚怎么叫”,讲“怎么湿得啵啵响”。 张健低声开口,在下一轮笑话还没开始之前: “纳吉,真巧你居然在那栋楼干过活。”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就像刚才只是个被遗忘的细节忽然被补上。 “那说不定我们当年擦肩而过过。” “有可能,老板。” 纳吉喝干杯里最后一口,笑得很随意。 张健不动声色地为他重新倒满。
“我以前还跟那边一个工头聊过。他说不能介绍工人给我,怕被罚。我本来想找人修院子来着。” “是吗?”
“对。他是个老穆斯林。我记得他叫……马哈莫。” 他故意放慢节奏,把那个“错名”说得像是自己费力回忆出来的。 “马哈莫?” 纳吉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可能吧,老板。那个名字 biasa sangat(太常见了)。那边人很多,project besar,很多 orang Melayu datang kerja。” 他说得含糊,既不否认,也不确认。 “不过……我没听说过那个名的工头。” “我记得是个工头。年纪很大了,个子不高。整天抽烟,讲黄色笑话。马哈莫……或者……马拉迪?或者……莫哈迪?” 张健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语气变得含糊,又有意无意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马哈迪?” 纳吉终于抬了下眉毛,声音略微顿了半拍。 “可能吧。” 张健耸耸肩,假装笑着说:
“太久了,记不清了。” 张健把杯子举到唇边,却没喝。他只是盯着那杯酒看,就像看着一颗被埋在沙子底下、正在蠕动的虫卵。模糊、隐约,却让人头皮发麻。 “哦……我记得他,马哈迪。” 纳吉用一种带着咬字不清的腔调慢悠悠地说出来。 张健心口猛地一紧,就像有人悄悄往他胸腔里塞了一团温热的棉花。 轻,却窒息。 “他不是工头啦。” 纳吉摇头,一边笑一边补充。
“Dia sama macam kita saja——只是工人啦。老一点罢了。”
(他跟我们一样,只是个工人。) “但他那个人 hor,很凶,很 garang 的—— suka buli orang。”
(很凶,很凶的——喜欢欺负人。) “他 always act like leader。后面那几只死马屁精就喜欢跟着他。像猴子。” 张健装出随口接话的样子:
“是吗?对,他当时一副他说了算的脸。我问他要不要接私活,他还说什么——‘我们不能’。” “你啊……算 lucky 的。” 纳吉用手指轻敲桌面,声音像雨点滴在一张旧报纸上。 “什么意思?”
张健提高声音,但眼睛没眨。 “他 probably spend less time fixing your rumah…”他咧嘴一笑,转向张健,“more time… tengok your bini。”
(可能修你家房子时间少,看你老婆的时间多。) “什——么?!” 张健故意夸张地抬高声音,像是被雷劈了一下。 他必须演。他不演,就太快穿帮。 “你说什么?”
他追问,声音里加入了愤怒、困惑,还有一点“男人该有的醋意”。 对面,周辞眉头一皱,投来疑惑的目光。刚才他们谈得分散,大家都没怎么听清,但这句爆料却像一只臭鞋丢进安静的水池。 “等一下,他刚才说什么?” 古嘉尔第一个转头,语气里透着一种猎奇的兴奋。
“哈??发生什么事了?” 连何截那张一向懒洋洋的脸,也浮现出久违的兴致神情,像一只终于闻到烟味的猫。 空气变了。像某个不该打开的抽屉,被人悄悄拉开一条缝。 纳吉的脸色立刻变了,有点慌张地挺直身子。他举起双手,语速加快: “Sorry sorry sorry,boss——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要 disrespect you,sumpah!”
(我发誓,我没有要不尊重你。) “我只是 minum sikit lebih…”
(我只是喝多了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试图笑着化解,但笑容在嘴角挂不住,显得更尴尬。张健却只是微笑,像听见了某种熟悉的声音。 “不,没关系。”
他说,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深。
“我没有生气。”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杯中未动的酒液。 “只是觉得你刚才那句话……挺有意思。” “我也是!” 周辞大笑,显然喝到兴头了。 “到底他说了什么?!” 古嘉尔追问的声音带上了点不耐,像个没听清八卦重点的人突然着急。 “张健刚才说,他以前住在 Bangsar 区那边,碰到一个工人。然后——” 周辞转向古嘉尔,嘴角带着坏笑。
“纳吉说,如果他真的请那人来家里修东西,那家伙八成不会只修东西。” “哈哈哈哈,什么鬼?” 古嘉尔也笑了,像被一脚踢进了黄色笑话里。 “老板,我 swear,我真没想 insult 你!” 纳吉急得额头冒汗。
“我连你是谁我都 tak kenal,我连你老婆长什么样 pun tak tahu。”
(我根本不认识你,我连你老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说得非常真诚。脸上没有半分撒谎的痕迹。 就在那一刻,张健的判断变得更加清晰。 纳吉是真的不记得他了。不记得,也没真正看清。但也正因如此张健更想听下去。看看这个模糊了脸的“见证人”,还记得多少未曾说出口的细节。 “放松点,纳吉。” 张健语气平缓,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都说了,我没生气。你就当讲个故事嘛,听起来还挺精彩的。” 他笑得很温和,像一个乐于听朋友吹牛的好人。看上去,这招奏效了。 “Okay la, boss。” 纳吉松了口气,笑得带点不好意思。
“那个 Mahadi 啊……真的是个 gila punya orang,色得不像话。老男人一个,还整天管不住鸡巴。”
(是个疯子,色得不像人。) “有三个老婆还不够,结果整天望着别人的老婆。” “有趣!” 古嘉尔插话,眼睛亮了一点。 “那他是个帅哥咯?” “哪里!” 纳吉笑了,摇头。
“矮矮胖胖,kulit hitam,肚子还有点凸。说实话——蛮丑的。”
(皮肤黑黑的) “不过 hor,不懂为什么有些女人就是 suka 他。”
(喜欢) “他性格 very ganas——很霸道啦,讲话不客气,做事也乱来。搞过工地几个 perempuan,有个卖 sayur 的,还有两个女佣……”
(搞过几个女人、卖菜的) 他说到这,笑得更下流了一点,突然顿住。 “然后咧……呵呵……呃……” “说下去。” 周辞催促,语气像在看连续剧卡在广告。 “你听起来还有料。”
他说。 纳吉做出一副“你们等着惊讶”的表情,神秘地笑。 “老板,你们 confirm tak percaya 的。”
(肯定不会相信) “你讲啦!” 古嘉尔笑骂着,一边给他倒了点威士忌,动作却很认真。
纳吉凑近些,看了张健一眼,压低声音,像是在传什么内部消息: “老板,你记得工地旁边那间黄色 rumah tak?就是 jalan belakang 那边。”
(黄色的房子,你记得吗?就在后巷那边。) 张健的表情毫无波动。 “黄色的?嗯……不记得了。” 他说得自然得像是在回忆一个路边摊的位置。紧接着,又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 “我以前住得隔两条巷子。” 他在撒谎。 撒得滴水不漏。连气息都没乱。 “那 rumah 很 cantik 的啦,taman pun besar。” 纳吉笑着说,眼神有点发亮。
“就在我们工地旁边。反正我敢 sumpah,那边他真的有个 perempuan。”
(那房子很漂亮,院子也大。我发誓,那边他真的有个女人。) “你说的‘perempuan’是什么意思?” 周辞靠近一些,眼里闪着兴奋,像捡到新段子的小孩。 “还能是什么?” 纳吉笑了下:
“女人咯。不是那种 makcik 啊,不是老肥婆。”
(不是那种大妈) “是 muda punya,很漂亮咧。”
(是年轻的,漂亮的那种) 他说到这,像忍不住终于把重点抖了出来。 “比他小一半。” “你在胡扯!” 何截大笑,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像要把这个“醉话”赶走。 “不,老板,我说真的。” 纳吉摇头,语气突然慢了下来,眼睛微微闭上,像陷入某种奇怪的回忆。 “我 sekarang tutup mata pun boleh nampak 她的样子……”
(我现在闭上眼都能看见她) 他说得像是念咒一样: “很高,skin putih,皮肤光滑到……我还记得她穿的是短袖,sunlight 打下去会反光。”
(皮肤白得发亮) “大胸部,身材 ada shape,鼻子 tinggi tinggi,mata besar besar,很美……”
(胸大,身材有型,鼻子挺,眼睛大大的) “跟你们一样咯——中国来的。” 空气顿了一下。 “你喝醉啦!” 周辞笑到拍大腿。
“你是不是岛国动作片看太多了?” 何截也笑,像听见了酒吧里某个司机讲的黄色笑话。古嘉尔没笑,但也露出狐疑的表情,端着杯子往嘴边送了一点。 他们都笑了。 只有张健没有。 只有他知道,纳吉说的全是真的。 他却不能说一句。 他甚至不敢眨眼。此刻他最在意的,不是故事的真假,而是: 纳吉到底看了多少?听了多少?甚至……
参与了多少? 他稍稍靠近,语气仍旧轻松,带着酒局应有的调笑: “继续说啊。” 张健笑着,晃着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里慢慢摇晃。 “你这种故事,不喝三杯,哪能讲得全?” “你的意思是,那房子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佣,马哈迪也跟她上了床?” 张健笑着问,像是在帮他补全故事的空白。 “不是,boss,不是。” 纳吉摇头,喝了一口酒,那动作明显开始没那么稳了。 “她不是女佣。” 他顿了顿,“那 rumah 是她 punya。”
(那是她的房子。) “很 kaya 的太太。穿得很贵,走路也很有气势。有好丈夫,有 anak,有车……”
(很有钱,有孩子) “那老狐狸 Mahadi……第一次是借口说要 pinjam telefon 去的。”
(说借电话) “结果就常常过去,pastu macam biasa咯……他跟她 become ‘very good friend’。”
(然后,就跟她成了“好朋友”) “然后咧……” 纳吉嘴角一咧,“她就 kena dia lah。”
(她就被他拿下了。) 这一说,把周辞和何截都笑得直不起腰。 “靠,这剧情……太扯了。” 何截说。 “好莱坞都不敢这么拍。” 周辞捶了桌子,眼泪快笑出来。 “确实挺难相信。” 张健笑着附和,语气却慢了半拍。 “而且就算有这么个女人,也肯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马哈迪。我说的那位,五十多岁,满脸皱纹,一口牙快掉光了……你懂吧?那种人,怎么看都不像能干这事的人。” “就是他,老板,就是他。” 纳吉坚定地说。 “我都讲了,他 bukan handsome 的。Tapi dia ada satu东西——garang。”
(他不帅,但有一股霸气) “那种女人啊,表面淑女,骨子里 suka 被人搞狠一点的。”
(骨子里喜欢被人狠狠操) “哈哈,好吧。” 周辞捧腹,指着张健:
“你听听你这朋友说的什么话,简直像民间AV讲座。” “我没讲假话,boss。” 纳吉有点委屈地说,眼神也开始发红。 张健摇头,一脸无奈地笑了: “我不是说你撒谎。只是告诉你,另一种可能性。” 他顿了顿,放慢语速,像在讲理。 “那太太人好,让他借电话。然后呢?也许只是聊了几次。你说她年轻、漂亮,我也相信。但在这种地方,这种工地环境,男人嘴里传出来的‘故事’,总是越说越夸张。” “马哈迪可能只是在意淫。他说得越真,就越像真的。久了,大家就当真了。这种事,很常见。” 他说完后,空气沉了一下。 “那不是流言。” 纳吉低声说,但语气坚定。 “你怎么知道?” 张健缓缓地问,仍旧温和。 “我看见的,好吗?” 纳吉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一个音节,就像压了太久的水蒸气终于冲开锅盖。话一出口,他整个人愣住,像是踩进了某个不该触碰的地雷。 他意识到了。 他说得太多了。 一滴汗,从他额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淌进脖子。那感觉像是夜色里突然劈下来的一道雷。
不响,但惊心。 “你说你看见?” 古嘉尔立刻接话,像扑向一只已经掉进陷阱的猎物。 “你看见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纳吉的身体明显一紧,坐姿也变了。他不再轻松,而是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禁忌。 “不……不可以。” 他摇头,手指下意识地在裤缝边摩擦。
“我讲不了。我 swear 了。”
(我发过誓) “拜托啦,纳吉。” 周辞笑着摇头:
“你不能把我们胃口吊到这里就结束。” 就连一直不怎么插话的何截,这时也凑过来,笑着敲了敲桌子:
“是啊,讲都讲到一半了,你现在闭嘴?不厚道咧。” 张健也轻声附和:
“说说吧,反正大家都只是听听。” 但他没有笑。他不能表现得特别感兴趣,尽管他内心已经开始紧绷。他清楚,这一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引蛇出洞。 他想听,想听纳吉的版本。到目前为止,他听到的全是陆晓灵的说法。那是她给他的“故事”。但别人看到的那一幕呢? 画面会不会不同?角度会不会错位?说不定……
能听见她没说出的细节。 这个念头,让张健突然想起了《罗生门》。 几个人继续围攻式地鼓励、撺掇、起哄。笑声中带着不负责任的期待。像是在逼一个小偷承认,他到底偷了谁的老婆。 纳吉始终摇头,像个喝醉但还有底线的男人。 “不行啦,boss。” 他语气苦涩:
“我 swear,我不能讲。Dia perempuan baik-baik,我 tak mau rosakkan nama dia。”
(她是个好女人,我不想毁她的名声。) “毁她名声?” 周辞一听,笑得更放肆了。
“我们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笑死。” “但他可能 tahu。” 纳吉一抬手,指了指张健。 “他 dulu tinggal sana。他 mungkin kenal dia… dan juga suami dia。”
(他以前住那,他也许认识她,也认识她老公。) “我不会说出去。” 张健平静地开口,话语像水面一样柔软。 就在那一瞬,他脑中闪过一个主意。 “这样好了。” 他往后一靠,做出一副思考过的样子。
“你别说名字,我也就不知道你讲的是谁。” “但你还是 tahu dia tinggal mana。”
(你还是知道她住哪) “相信我,纳吉。我给你我的承诺。” 张健用一种低而稳的语气说。 “可是我也给了别人承诺。” 纳吉低头,像个在教堂面前犯错的男人。 这场拉锯沉默了几秒。只有杯壁撞击的声音在空气中晃荡。 大家继续劝。他们笑,灌酒,装作只是朋友间的玩笑。 只有张健知道,这已经不是玩笑了。 终于纳吉松口了。 “好吧……” 他像吐出最后一口气,带着一种喝多之后的自我放逐。 “你们要听就听啦。” 声音发虚,舌头有点打结,眼神飘忽不定。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像在擦掉某种不该被说出的记忆。 “你们安静点。我只讲一次。” 屋里一瞬间安静了,连空调的嗡嗡声都听得清。 “一开始我也以为那些传言只是吹牛。” 他慢慢说,语气像踩在一条看不见的线边上。 “我只看到他……马哈迪,跟他那个侄子安华一起去那房子。刚开始还会躲躲藏藏,后来越来越明目张胆。” “我也见过那个女人。” 纳吉皱了皱眉。
“那种很贤惠的家庭主妇。穿得整整齐齐,笑得很温柔。送孩子上学、对丈夫挥手……你们懂的,那种好女人。” “我当时也以为,她只是太好心,不好意思赶他们走。” “可后来……” 他低头喝了一口酒,脸贴着杯口说: “后来他开始带其他人进去。不是一两次,是好几次。” “谁?” “我不清楚名字,但他们都回来说一样的事。” “什么事?”
周辞追问。 纳吉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句像毒气弹一样的句子: “她不是你们看到的那个‘好太太’。” “她私底下是个 kena main sampai cannot tahan 的女人。”
(被操得上瘾的女人) “一个彻底被马哈迪玩到离不开他的荡妇。” 他说到“荡妇”两个字时,嗓子像卡住了一瞬间。 “她穿得很暴露,在他们面前陪马哈迪玩,笑得花枝乱颤。用那种粗鲁方式摸她屁股,抱她大腿,当众讲黄色笑话。她不躲,反而笑得更欢。” “然后他就带她进房间,把门关上。” “很久,很久才出来。” “每次出来,她的脸都是红的,头发乱了……但她看起来很快乐。” “这听起来还是传言。” 古嘉尔耸耸肩,不太当真。 “嘘。” 周辞靠过去。
“让他说完。” 纳吉点头,语气沉了下来。 “好啦。我讲真的。” 他看了张健一眼。那是一种潜意识的试探性眼神,像不小心拿刀在对方伤口边划了一下。 “有一阵子,那些人每天都去。后来突然不去了。我听说,是她跟他们吵了,或者被人威胁了。” “更可能她受不了了。”
古嘉尔说。 “不,不是。” 纳吉摇头,接着说: “几天后,我在靠近围墙那边干活。”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像在回放画面。 “她出来了,那位美丽的中国太太。” 他说这几个字时,语气像擦过电线。 “但那天,她穿得不是平常那种衣服。” 房间忽然静了。 “她穿着……像学生。” 他低声说,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讲鬼故事。 “短裙。腿全露出来了。上身穿着那种紧的、水手服款的衣服,就像动漫里的美少女战士。” “她平常几乎不出门,那天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看着我们这边。” “你们懂吗?” 他像在问,又像在回味某种说不清的味道。 “她在找马哈迪和安华。” 他的嗓音发紧,像吞下一口炽热的空气。 “但那天,他们在另一边干活。” 纳吉咽了口口水,接着说: “她又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儿……搬出一张椅子,放在我们工地那面墙边。然后又进去拿出一杯茶。” 他微微抬起眼睛,看了我们一圈,语气几乎降到耳语: “她就那样坐在那儿……穿着那套水手服短裙,对着工地喝茶,就像在等人。” 短暂的静默后,何截打破了气氛。 “哇哦!”
他带着戏谑的表情。
“一个女人在院子里穿水手服喝茶……真是丑闻啊,快报警吧。” 他讽刺得狠,像故意往这段话里泼冷水。 “等一下。” 周辞举起手。
“让他说完。” 纳吉点点头,像是重新倒带。 “我们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真的很美,很白,像是童话书走出来的女人。” “她不动,我们都不敢动,连钉子都不敢多敲一下。” “没过多久,这事就传到马哈迪那里了。他来了,像个tuan besar。”
(大老板) “我在很近的地方,真的很近,我看得一清二楚。他走过去,跟她讲话。” “然后你们猜?” 纳吉低笑了一声:
“她邀请他进去。” “不是‘请帮个忙’那种客气,是‘要不要进来坐一下’的那种。” “马哈迪还装作很忙的样子,说‘等下等下’。你们知道那种表情吗?像猎人看到猎物已经趴好了,只是要晚点再开枪。” “而她笑得好灿烂,老板。” “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终于被表扬了。” 纳吉抬头看着张健,语气慢下来,但异常认真: “你们现在告诉我。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好心太太,只是让他借电话、修个什么东西……她干嘛穿成那样,在院子里等他?” “一个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要从一个老泥瓦匠身上得到什么?” 这句话扔出来,像石头砸进水池,激起一圈浑浊又不肯散开的涟漪。 张健面不改色地笑了笑。 “也许……她确实需要他帮个忙?” “换水管,修插座……谁知道呢。我们这些男人,想象力都会太丰富的。” “我可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老板。” 纳吉像是被刺痛了一样,语气突然又硬了起来。 “那天他进去很久,真的很久。之后,那几个家伙也跟着进去了。” “他们回来,满嘴的‘故事’。” “讲她怎么跪在厨房地上,怎么舔得他们都站不起来……还说她主动脱衣服,跟人家玩三人、四人……” “谁都会编故事。” 何截撇撇嘴,一脸不屑。 “讲得像他们有拍色情影片一样。” 纳吉沉默了一会,眼神有点游移,好像在脑中翻找什么东西。接着,他开口说了一个全新的故事。张健听着,心里轻轻一震,这个时间点、这件事,陆晓灵从没告诉过他。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
这是真的?
是纳吉编的?
是记错了? 还是……
陆晓灵,故意没说? 张健分不清楚,也不打算弄清楚。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有些细节已经不重要。但他仍忍不住,想听得更多。
纳吉终于开口: “Okay, okay, saya cerita satu lagi。”
(好啦,我再讲一个。) “第二天 afternoon,我在工地砌砖,要等 kontraktor(承包商)给我指示……那个纸在马哈迪手上。” “人家说 dia ada di sebelah。”
(他在隔壁) “他最近很常在那边,不知道 buat apa。”
(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本来想等他 balik,but kerja要快做完,我要 makan gaji 啊!”
(工作要快做完,我还要拿工资!) “所以我 jalan ke rumah tu——我就过去那房子,敲门。” “安华来开门——tapi dia sangat marah。”
(但他很凶) “一看到我,mata besar besar 看着我,好像我要 masuk他家偷鸡。他就讲:‘你 datang sini buat apa?’(你来干嘛?)” “我 explain lah,说是要 cari instruction buat kerja。”
(我解释啦,说是要找工作指示) “他就 let me masuk,但只给我站在 pintu depan(门口)。” “然后他 masuk satu lorong。就是 rumah 里面一个走廊,不知道去哪里。”
(进了房子里的一条走廊) “那时候 ruang tamu(客厅)还有 dua orang pekerja(两个工人)在看 Astro。”
(在看电视) “哦哦,这听起来开始精彩了。” 何截眼神发亮,立刻插嘴。 纳吉笑了一下,继续说: “过了 maybe 3-5分钟 lah,然后我 swear,从那个走廊 keluar(走出来)的是谁你们知道吗?” “Mahadi。” “Dia keluar macam baru habis main。”
(他出来的时候就像刚刚做完爱) “他整个人 full peluh(满身汗),喘到 macam kuda(像马一样喘),baju tak pakai proper,衬衫只是挂在身上。” “而且……bro,你们 tahu啦……他的 seluar……”
(他的裤子) “有一 bulge lah……你们明白我意思?”
(鼓起来的……你懂我意思吧?) “他那东西betul keras。”
(真的硬着的) “我吓到不行,脑袋空掉,连我要问什么都 almost lupa。”
(几乎忘了) “他还骂我!讲我 stare 他 buat apa(看他干嘛)?快点讲你要什么!” “我就快快说。我只记得他说什么,我点头。他讲完,我 terus keluar rumah。”
(我立刻离开那房子) “真的,我是 almost lari 回工地的。那时候我想……是不是他在做 illegal 的东西。”
(是不是他在干什么违法的事) “illegal?”
古嘉尔问。 纳吉点点头,语气小了下来。 “我以为……dia paksa perempuan tu。”
(他在强迫那个女人) 他说完,又喝了一口酒,舌头舔了一下唇边,像是回味,也像是压着什么不该说出口的东西。 “Later… maybe satu jam lepas…”
(后来,大概一小时之后) “他 datang site,jalan straight 来找我,看我 kerja。”
(他来工地,直接来找我) “他叫我 ke tepi(去旁边),小小声地讲——” “‘Tadi saya marah you bukan sebab you salah,tapi sebab timing you salah。’”
(我刚才骂你不是因为你做错,是你来的时候不对。) 纳吉学着马哈迪的语气,声音压低,像模像样。 “‘Jangan banyak cakap lah,kalau you diam diam……我 kasi你 bonus。’”
(你别多嘴,乖乖闭嘴……我给你奖励) 何截立刻来了兴致,笑着问: “奖励什么?他给了你什么?钱?女人?” 纳吉摆摆手,笑得有点油: “Jangan tanya la,itu我 tak boleh cakap。”
(别问啦,这个我不能说) 他耸耸肩,拿杯子晃了一下: “你们听清楚啊,我是mata kepala sendiri tengok的。”
(我是亲眼所见) “不是 gossip,不是听来的八卦。” 他语气忽然硬了起来,拍了一下桌面。 “一个男人,从一个 kaya punya perempuan 的 rumah 走出来,全身汗到 macam mandi,衣服乱穿,裤子前面 high high 的。”
(从一个有钱女人的家里出来,像刚洗完澡,衣服乱,裤子鼓起来) “你们现在要讲我 bohong,我也没办法啦……可是你们讲讲,这样的 scene……还能说明什么?”
(你们要说我撒谎我也认了,但你们自己说说,这样的场面还能是啥?) 他说完,把杯子举到嘴边,一口干了剩下的酒,“啪”地一声拍在桌面,像在为自己的证词盖章。 张健几个人一时都沉默了。张健自己还在消化纳吉刚才的那番话,他努力回想那段时间,回想陆晓灵当时跟他说的每一个细节。而另外几人,显然开始动摇。开始觉得这故事,也许真的不只是玩笑话。 “这些听起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何截皱着眉说,语气里夹着一点慌。 “你是讲我 tipu 是不是?”
(你是说我在骗人是不是?) 纳吉的声音忽然拔高,眼神凌厉。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何截连连摆手,赶紧澄清。 “我只是想不明白……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怎么能做到?你说她要是那种发福、郁闷、天天对着锅碗瓢盆的中年大妈,我还能信。”
“可是你形容的她——” “哦,她美到……betul tak boleh lupa。”
(真的忘不掉) 纳吉闭上眼睛,像在回味一张烙印在脑海里的脸。 “我 sekarang tutup mata pun boleh nampak dia。”
(我现在闭眼都能看到她) “那张脸 macam angel 一样白白净净,mata besar besar,鼻子 tinggi,嘴唇厚厚 merah punya……”
(像天使一样,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红润的厚嘴唇) “她 selalu 看起来 malu malu,很 manja。”
(她总是一副羞羞的,很娇俏) “你知道吗?她骨子是个sundal(荡妇),可是你看到她第一眼,你只会想讲:这个 perempuan,betul baik。”
(你会以为她是个正经女人) “直到有一天,她开始放开……放得彻底的时候,哇,那个样子……” 纳吉摇了摇头,语气中夹着控制不住的兴奋。 “我想听的就是这个!” 周辞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种‘老头汗流浃背、裤裆鼓起’的画面听着都软,我要听那个骚逼中国人妻是怎么让人硬起来的!” 纳吉笑了笑,接着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跟一个叫阿都拉的朋友,在施工楼的二楼砌砖。” “那边刚好 facing 她 rumah——刚好可以看进去她厨房。”
(面对她家) “厨房那边有个窗口,她以前 selalu buka tingkap(总是开着窗)。” “还没跟 Mahadi ada apa apa(有关系)之前,我们有时候 suka tengok dia masak。”
(喜欢偷偷看她做饭) “就算她 cuma pakai t-shirt 跟 shorts,系个 apron——都很美咯。”
(穿着T恤、短裤加围裙,也超美) “真的,那个身材……我 swear,像明星这样。” “但是——” 他说到这,压低了声音,语气像刀子划开布一样: “当他们开始‘有事’之后,她就 selalu tutup curtain。”
(就总是拉上窗帘了) “每天都拉。” “你们想想啦……kalau tak ada buat apa,干嘛突然拉窗帘?”
(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干嘛突然开始拉窗帘?) “她以前都不拉的。” 屋子里一阵静。 纳吉那句“她突然开始拉窗帘”的话,就像一根钉子,不动声色地钉进每个人心里。“也许她知道你们在看她…” 古嘉尔说得还算理性。
“所以她才开始避开。” “Tak lah, boss。”
(不是啦,老板) 纳吉摇头,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我们 ada maruah 也。”
(我们也有尊严啦) “Takkan whole day stare dia macam bodoh。”
(哪可能整天盯着她像傻子) “我们只是 kerja时候,有时候 mata jalan sendiri过去罢了。”
(做工时,眼睛自己飘过去) “总之,有一天她开始 tutup curtain。”
(拉上窗帘) “然后那天我在 tingkat dua(楼上)做东西,阿都拉突然跟我讲:‘Eh bro, tengok!Kita boleh nampak dia。’”
(嘿兄弟,看,我们看得到她) “我 jalan dekat边边看。”
(我走到边边看) “她的厨房 curtain 是拉下来的……but atas那条tingkap buka着。”
(但上面那条小窗开着) “哪条?” “你 tahu mah——有些 rumah punya window atas ada horizontal window?外翻的那种?”
(你懂的,有些房子窗户上面有横向小窗) “她那扇是 buka 着,maybe nak ventilation。”
(她可能是为了通风) “窗帘从 bawah(下面)开始挂,从地上看是 tak nampak(看不到)的。” “可是我们在 tingkat dua,刚刚好……可以 nampak dia separuh badan。”
(我们在二楼,刚好能看到她半身) “从 leher(脖子)以下到 lutut(膝盖)左右。” 周辞吹了一声口哨。 “哦……这个视角,赞。” 纳吉继续说,声音也变得黏腻了一些: “那天 dia tak pakai biasa t-shirt + apron。”
(那天她不是穿T恤和围裙) “她穿 hot pants,加一个小小的 tank top。” “她站在厨房的 那边 chopping 什么东西,我们都 boleh nampak 她深深的乳沟,从上面直接看进去。” “Bro,那种线条……哇,betul gatal。”
(真的让人发痒) 周辞点头,笑得猥琐: “嗯,这才是我要听的重点。” “我们两个 sambil kerja sambil tengok。”
(边做工边看) “她那个 shorts,屁股 bulat bulat 的,每次她 jalan 过去 stove,那布会 naik sikit。”
(她的短裤,每次走路会往上卷) “Bro,你 tahu啦,工地 kerja很累咯。有时 tengok ini perempuan macam bonus hidup。”
(你懂啦,工地日子苦,能看到这种女人就像生活给的奖励) “后来她消失一阵子,再出来时候,Mahadi sudah ada。”
(她过一会出来,马哈迪已经在她旁边了) “两个人 macam biasa sembang sembang——边讲话边煮东西。” “然后……”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亮了些: “阿都拉吸了一口气,我转过去一看——Mahadi 抱住她。” “老板……我那个时候 confirm 这不是流言。” “我看到他从 belakang 抱她,两手放在她腰。她身体有动一下,可是没躲开。” “反而还继续切东西。”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何截忽然皱眉: “嗯, 等一下。” “你刚刚马哈迪出来满身汗,裤子鼓起这段你讲的,是之前还是之后?” 语气不重,但空气仿佛停了一拍。 纳吉眨了眨眼,脸上那点醉意突然不太自然。 他抿了口酒,没立刻回答。 张健在一旁没出声,但他的心脏明显慢了半拍。
时间线,对不上了。别人也许会以为这是酒后的口误,是记忆混乱。但张健知道如果纳吉说的是真的,那意味着还有一段陆晓灵从没告诉他的版本。 一段她刻意藏起来的。 纳吉停下来,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了一口酒。眼神有点飘,像是在努力拼接脑海中某个画面。 “我不 confirm 啦,boss。” “太多年了,可能我搞乱了 sequence。” “Maybe 是那次之后。” “谁 care 顺序?”
周辞已经有些急了,搓着手,催促道:
“继续啦,讲你看到的。” “Okay okay…我刚讲到哪里?” 纳吉闭了闭眼,像按下回放键。 “哦,对了。那时候她在 Mahadi 怀里。” “刚开始看起来 macam dia nak tolak dia。”
(她好像在推开他) “手脚 banyak gerak,好像挣扎咯。”
(手脚一直动,像在挣扎) “可是我们 tengok久一点,就 tahu根本不是咯。”
(看久了就知道不是的) “他 tangan dia sampai semua tempat,胸、腰、大腿…… terus乱摸。” “她 juga pegang dia……抱他,摸他。” “虽然我们看不到 muka(脸),但 mereka punya pose…… confirm 是 kissing。”
(但他们的姿势,绝对是在接吻)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桌上那空掉的玻璃杯里,像陷进了某种幻影。 “你们想象一下,bro。” “那个我们整天偷瞄的中国太太……穿家居衣煮饭的女人……那个 mata besar besar、嘴唇厚厚,看起来 macam anak baik 的 perempuan……”
(那个大眼睛厚嘴唇、看起来像好女孩的女人) “突然就在厨房,被那个老泥水匠抱着摸着……而且还看起来很 enjoy。” “你怎么知道她享受?” 张健忽然出声,语气平静,但尾音微颤。
纳吉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然后很慢、很低地说: “因为 later……她 sendiri tarik 下裤子。”
(她自己脱了裤子) “然后 Mahadi……肏她屁眼。” 周辞眼睛发亮:
“哇靠!你怎么 confirm 的?屁股跟阴道你都看得出?” 纳吉舔了一下嘴唇: “From pose。” “她背 facing 我们,bending over kitchen counter。”
(她背对着我们,弯着身子趴在厨房台面上) “她 skin 白到 macam susu(像牛奶),屁股 bulat bulat 的,完全 telanjang。”
(屁股圆润洁白,完全裸着) “Mahadi 站在后面,裤子掉一半,屁股也在动他的东西 kita tak nampak full,但那个进出的 angle……不是 vagina。”
(他的肉棒我们看不清全貌,但那个进出的角度……不是阴道) “我 swear是 masuk ass。”
(是进了肛门) “动作很猛。他的手抓着她 waist,把她整个人撞得往前走,可是她 tak lari,反而脚还撑得更稳。”
(她不逃,反而脚撑得更稳) “我们看不到表情啦……但他干得那么粗,她却没有 stop。” “那画面betul membuat orang gila。”
(那画面,真的让人发疯) 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像还停在那一幕里。 “那个 moment,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我们以为的那种。” 屋子里静得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周辞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眼神发亮,像正等着一场露天淫戏的最后一幕。古嘉尔没说话,嘴角却有些僵硬,像在思索这件事是否真的曾经发生过。 张健低头盯着杯里那一片琥珀色的酒液。 酒面微微荡漾,波纹就像六年前他没能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一点点在杯中复苏。 他记得很清楚。 那时陆晓灵告诉他,她的后庭是在纹身店被马哈迪“第一次打开”的。 一个带点仪式感的场景。 可现在,纳吉的描述彻底推翻了那个“温柔安排”的版本。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她是在说谎,还是只是说得不全? 张健没说话,指尖握紧了杯子。 而纳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继续说: “我和阿都拉……当时 langsung letak 工具。”
(我们直接把手上的活全停了) “躲在那根柱子后面,看她 punya ass……白白的,就 macam susu(像牛奶),整颗翘高高。” “Mahadi 在 belakang(后面),他的 batang hitam besar(粗黑的肉棒),真的插进她的 punggung。”
(插进她的屁股) “那个洞我 swear他一下子就 masuk 进去。”
(一下就进去了) “动作很快很猛很 deep。” “每一次 masuk,都 macam dengar 到‘波——波——波’的声音。”
(每一下都像能听到啪啪声) “她的屁股被干得往前顶,可是每次都 arch 回来——像是自己迎上去的。”
(她自己迎着撞回来) “他的腰用力一撞,她的 ass 肉 whole piece 弹一下——像水波那样震动。” “她那腰,自己凹下来,形成一个 perfect S。” “像……特别 designed 出来让人干 ass 的。” 纳吉舔了舔嘴角,眼神发直: “他们换 position。” “她转了身,脸 facing 我们这边。她没发现我们。” “但我们看到她的脸,眼睛半开嘴微微张着,像喘不过气来。” “脸很红。像刚从火炉里出来一样。” “你 tahu tak……”
纳吉低声说:
“那不是 sakit(痛),也不是 takut(怕)。” “是 syok。”
(是爽) “眼神 blur blur 的,嘴唇还微微 tremble(发抖),像在 moan(呻吟)。” “她的屁股在他大腿那里一直撞来撞去,撞得一对大奶都在晃。” “你们想 la,那只是厨房。” “如果 mereka masuk bilik tidur(他们进了卧室)……那会怎样?” “那屁股……肯定都肏肿了。” “嗯——”
周辞轻轻一哼,闭上眼,像被酒精和画面一起推上顶点,嘴角浮出一种满足的弧度。 空气又陷入沉默。 何截起身,给大家添酒。另外两人去洗手间,屋里只剩下酒杯碰撞的细响。 张健没动。他坐在床角,两手紧紧环着一个抱枕压在腿上。 他必须这样坐。
不然他那根无法掩盖的勃起,早就暴露得一清二楚。 纳吉说的那些画面,有些他曾听陆晓灵只言片语提过,但更多的,从未听过。 他的脑海里,画面一帧帧堆叠起来: 厨房的结构、窗户的角度、台面的高度、光线洒落的方式…… 那是他亲手挑的厨房布局。 他太熟了。 他能想象那天的阳光从西边斜照进厨房,光线打在陆晓灵的腿上、屁股上,照得白得发亮。 她头发用发夹随意绾起,穿着那件粉色短裤和白背心。 然后,在台前弯下腰,手撑在台面上,背后就是马哈迪。 马哈迪褪下裤子,肉棒粗黑,毫不犹豫地顶入她雪白的肛门。她轻轻一颤,然后开始扭动。每一下插入,她的腰都主动沉下去一点,臀部的肉被撞得荡起涟漪。 他仿佛听见她那带着喘息的呻吟,嘴唇张开,眼神朦胧。 那个过去只会在他怀里娇喘的小妻子,当时正赤裸地趴在厨房台面上,被另一个男人操着屁眼。 而他,只能坐在这里,抱着一个抱枕听着。 然后硬着。
稍息了一小段时间,男人之间的小型“讲故事会”终于又重新聚拢了。 纳吉那副瘦削、筋骨分明的身子此刻已微微晃动,像条风中的竹竿。他喝得不少,脑袋一点一点,站都站不稳。张健瞥了他一眼,心想要不要拦他一下,免得下一秒就倒地不起。 “所以……”
张健轻声提醒。
“你之前说,马哈迪给你奖励。到底……什么奖励?” “Ah…对,对,对……esok punya hari,还是lusa?我不记得了,tak penting lah。”
(esok = 明天;lusa = 后天;tak penting = 不重要啦) 纳吉眯起眼,又咕噜灌了一口。 “我那时候是跟阿都拉一起干活的。就是那个,跟我一起,从厨房窗,看到全部的兄弟。” 他顿了一下,吐出一口带酒气的笑:
“我跟他是好兄弟啦,可是……那件事,我没讲。Dia tanya banyak kali(他一直问),我就是没说。” 他用手指在空中点了点,像是在回忆。 “然后有一天,我们看到马哈迪又走向那家……你知道,那个黄色屋子。阿都拉忍不住了。他说,‘你不讲?我自己去看咯!’我讲,别啦,我想拉住他——tapi dia lari macam anjing gila(一只疯狗一样跑走)。” “我站在围墙后,看着他靠近那房子。我心里想,matilah dia(他死定了),马哈迪 confirm 会揍他。” “好好好!越来越刺激了!” 周辞拍手叫好,像是看到了剧本翻页。 “他走到门口。突然就呆了……站了好几分钟都不敢按铃。然后他推了推门——门竟然没锁!他就…… masuk terus(直接进去了)。” “我整个人都shocked,真的是吓一跳。我还以为下一秒马哈迪会把他踢出来,一脚一个。可是不是。” “突然——马哈迪自己冲出来了,从那屋子直接冲到我们院子,冲我喊:‘Mana itu supervisor!?(那个督工在哪里!?)’” 纳吉笑得直晃。
“我还愣着咧,我说:‘Tak ada lagi datang lah!’(还没来啦!)结果他更气,脸黑黑转头看向那间屋。” “然后我们就看到阿都拉 从屋里慢慢走出来,脸上……他妈的……带着那种大大的笑容。” “哦豁,被抓包了!” 何截叫道。 “Yah betul!那时候气氛真的,紧到我觉得空气都不能呼吸。马哈迪站着,整个人像gajah marah(一头发怒的大象)。阿都拉慢慢走回来。然后BOOM!马哈迪开始骂我。” “他说我泄密,告诉阿都拉他跟那女人的事。我拼命发誓——Aku sumpah! Aku tak cakap!(我发誓!我没说!)” “我真的怕了。怕他们打起来。” “我跟你们讲啦,马哈迪是个霸道的人,从头霸到尾。阿都拉?他也是火气大。两个刚好水火。” “阿都拉一靠近,马哈迪就开始骂,一串马来粗口——‘Puki mak kau! Puki anak haram!(你妈的!你这个杂种!)’骂你妈骂你妹的全来。阿都拉也不认输,骂回去。” “旁边几个工人都停了手,看热闹。安华也冲过来了,站在他叔叔马哈迪那边。看样子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我心里想,不能再看了,再看真打起来我就是坏人了。” “所以我冲上去……介入。” “纳吉,和平使者!” 古嘉尔笑出声。 “哈哈,老板,总得有人peace sedikit(稍微和平一下)嘛。” 纳吉被大家逗得飘飘然,咧着嘴晃着瓶子,“咕咚”又灌下一口酒。 “我跟他们说,别在下面吵,malu lah(丢脸啦)。一堆工人看着,像什么样子?我讲,不如你们上去楼上,讲清楚。” “就这样,我们决定去五楼。那层还没封顶,没有人。angin banyak(风大),讲话大声都没人听见。” 他伸手比了个方向。
“马哈迪、安华,还有他三个跟班都来了。我跟阿都拉也上去。” 他讲到这,露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走到一半,阿都拉忽然像小孩子一样,凑到我耳边说:‘Eh bro,我真的看见她的tetek!(奶子)我看到她的tetek!大大粒的!’”
“我‘啪’一下敲他头:Diam lah!(闭嘴啦!)要死咩?” 众人哄笑。 “到了五楼……哇,真的火药味很重。马哈迪一下就骂起来,他指着阿都拉说:‘Lu sudah bohong!You tipu saya!You mahu ambil perempuan saya!(你撒谎!你想抢我女人!)’” “阿都拉也不怕,他大声吼回去:‘Lu tiap-tiap hari hilang!Pergi main sama itu perempuan gatal!(你整天消失,去跟那个骚货玩!)害我们做你的工,还不给我们玩!你只给你anak saudara sama budak lu main!(你只让你侄子和手下玩!)公平咩?’” “马哈迪就骂:‘She bukan pelacur!(她不是妓女!)She orang baik!You semua tak boleh sentuh!(她是好女人!你们都不准碰她!)’” “两个男人骂来骂去,粗口满天飞。” 他顿了一下,摇着头,又叹了口气。 “女人真的永远是男人吵架、要打架的原因。” 古嘉尔冷冷地吐出一句,像是说了句千古真理。 “总之,后面还好啦。” 纳吉喝了酒继续说。
“他们两个后来cool down了一点。Syukur alhamdulillah(谢天谢地),没有打起来。” “然后他们开始像大人一样,‘bincang masalah’(讨论问题)。” 他用手指比了个引号,模仿他们一本正经的模样。 “马哈迪自己也讲了——是,他真的中毒。迷到七荤八素。天天跑去她家,工作丢一边。Ini memang salah dia(这确实是他的错)。对我们不公平。” “可是他也讲得很清楚:那个女人啊,memang sedikit berani(是有点大胆),也喜欢那种冒险的感觉——tapi dia bukan perempuan murahan(但她不是那种廉价女人)。Dia masih isteri orang baik-baik(她还是别人的老婆,是个好女人)。” “所以他说,只要大家ikut peraturan(守规矩),我们 semua boleh tengok sikit-sikit(都可以‘看一点’、‘玩一点’),但不能乱来。” “等一下!” 何截一下来了劲,整个人往前一靠。
“那规则是什么?” 纳吉笑了笑,慢悠悠地举起一根指头。 “(最重要)paling penting punya的一条:跟性有关的东西,semua bawah hak milik Mahadi(全部都属于马哈迪的‘私有财产’)。别的人不可以乱动。你一越界,他就会gila babi(疯起来像猪一样)。” “哇靠……这么霸道?” 古嘉尔低声嘀咕。 “他那个样子真的很serious(认真)。他说:她喜欢那种被人‘curi-curi tengok’(偷偷看)的刺激。喜欢那个感觉。但她不是妓女,也不是你想摸就摸的那种cheap girl。” “所以不能直接跟她讲话,tak boleh cakap terus dengan dia(不能直接对她说话)。” “她可能会自己给你们看一下胸部,或者让你们摸一下,抓一下……Tapi itu bukan invitation untuk main!(但那不代表她邀请你上去干她!)” “Dia masih isteri orang!(她还是人妻!)要尊重她。” 纳吉说到这,做了个“引号”的手势,笑得一脸坏意。 “‘尊重’……你懂啦。就是你可以把她当观赏肉体,但不能把她当妓女。” “她在场的时候,要像她是你老板娘那样看她;她弯下腰的时候,才偷偷当她是A片里那种女人。”
这句话一出口,几人顿时笑翻了。连张健也忍不住别过头,嘴角绷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还有啊,paling penting satu lagi(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不可以再多讲,不可以让更多人知道。Dah cukup ramai tahu了(已经太多人知道了),再传出去就爆了。” “我们 semua angguk kepala(全都点头)。” 纳吉说得像在讲什么秘密仪式,神情忽然庄重几分。 “然后阿都拉忽然开口,讲他刚才只是‘terlihat sikit je’(只看了一点点),只看到tetek那一眼,他说他tak puas hati(不甘心),还想再看看。” “结果马哈迪笑了。他望一眼安华,说:‘Bawa dia pergi tengok lah.(带他去看看吧。)’然后他竟然直接给我们排了一个……jadual tengok tetek(‘看奶时间表’)。” “……哇!操——” 周辞和何截像听到神话一样同时叫出声。 纳吉则得意地点着头,像是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你们 sekarang faham tak(现在懂了吗)?这就是我刚才说的reward(奖励)。” “那个家庭主妇的胸,白白净净,又高档又seksi。不是普通鸡,是有老公、有身份、穿连衣裙进超市的那种女人。”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种像是刚从提款机领了现金的满足感。 “我跟你讲啦,”
他咧着嘴,语气忽然慢了下来,像是要吊一口气出来细细品味。 “那对奶啊……真的,bro,一辈子我都不会忘。” 他眼角浮出一点醉意,一点淫光,一点男人私密记忆里的灼热颜色。 张健盯着他那张脸,喉结微微一动。 他心里有个念头缓缓浮上来: (这个故事……太吻合了。那些细节,那些名字……全都和我知道的一样。只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讲出来的版本。) “等等——什么??” 周辞突然破音了,声音像球断了线。 “你自己真的亲眼看过??你居然——”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纳吉。
“你为什么不早讲?讲一堆有的没的做什么?!” 纳吉哈哈一笑,靠在椅背上,晃着手里那杯酒,像个故意卖关子的老演员。 “你们这种人 lah……只听一点点 sudah terkejut(就吓坏了),如果我一开始就讲……你们信咩?” 他晃了晃杯中酒液,冰块撞得“叮”一声响。 “我讲真的啦,kalau saya terus cakap awal-awal(如果我一上来就说),你们就以为我吹牛。现在呢?你们自己跟着线索转了一圈,才 tahu我讲的是 betul punya cerita(是真的故事)。” 他露出那种“你们终于跟上我的节奏了”的笑,嘴角吊着一点得意,还有一点藏不住的回味。 此刻张健的脑子,像忽然被一阵潮湿的风灌满。 他仿佛不在这间房里了。他站在一间陌生屋子的外头,透过半掩的百叶窗,看着另一个世界里的陆晓灵。那个女人光着身子,在昏黄灯光下呻吟着、扭动着,而她的身体不再属于记忆也不属于他,而是属于一个故事,被另一个男人讲述着。 那个版本的她…… 好像比他亲手抱过的那个,还要真实。 张健盯着纳吉,眼神沉了下来。他脑中不自觉开始猜测:他到底是个说书人,还是个偷窥者?
也许纳吉只是越喝越敢说。每一杯酒都让他多添一个细节、多装一次见证者。也许他只是享受那种被围观的感觉,把自己慢慢“写”进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故事里,再加点润色,加点虚构的汗味与呻吟。 张健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判断。 他看向古嘉尔那张脸仍带着一副“这只是酒话”的冷漠;周辞则听得异常投入,眼里发亮,像个等彩蛋的小孩;何截看起来更冷静一点,点头、皱眉,各占一半,像个混着真假判断的法官。 而只有张健自己知道这不是虚构。 这段故事,是真的。 即便其中某些细节跟陆晓灵当年告诉他的版本不尽相同,甚至有出入,但张健能感受到:那股气味,那股令人羞耻的真实,是一致的。 可他又凭什么笃定,陆晓灵当年说的就没有遗漏?她那次哭着说“那是最后一次”,难道就真的没有下一次?她当时说“只让他射在外面”,难道真的每一次都射在外面?
他以为自己掌握的是“真相”,却忽然意识到他不过是掌握了一个版本而已。那个版本,或许是经过修剪的、经过挑选的。而现在,他正听见另一个版本,像脱了皮一样,赤裸又粗糙。 他察觉到自己沉默太久,于是干涩地开口: “……那继续说啊。后来怎样?” 纳吉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酒,咂着嘴,脸上挂着一种被众人目光包围的享受表情。他显然陶醉在这种“只我知道接下来剧情”的氛围里。 “所以咧……阿都拉就跟着安华走去那个 rumah tu(那栋房子)。” “他们去了一阵子……我看表,大概整整半小时没回来。你想想,两个人进去半小时都没动静。” “等他们回来时,阿都拉整个人 macam menang loteri(像中了大奖),脸上那个笑容,哇,像刚干完什么天大的好事。” “不过嘛,我们还得 kerja dulu(继续干活),我也忍着没立刻问。等到休息时间,我一边喝水一边问他:‘Eh bro,tadi macam mana?(刚才怎样?)’” “他偏偏吊我胃口。‘你那时候知道内幕都不告诉我,现在我干嘛要告诉你?’我讲,eh jangan lah begitu(别这样啦),我好说歹说,他才肯讲。” “接下来是他说的故事,我 tak tahu betul atau tak(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只能说,他讲得很清楚。你们要听,就听。” “你为什么觉得他可能唬你?” 何截插了一句,语气略带怀疑。 纳吉耸耸肩。
“你听完就知道。” 他清了清喉咙,语气忽然压低,脸上带了点兴奋又得意的笑: “阿都拉说他们两个到那屋门口按门铃。然后……那个puan(夫人)就bogel(全裸)来开门。真的,全身没穿,telanjang bulat(光溜溜)。” “他说,她一看到他们两个,脸红得好像熟番茄一样。可是她还是让他们 masuk(进来)。” “他们一进门就 macam budak dapat gula-gula(一群小孩抢糖),直接摸她的tetek(奶子),摸她的punggung(屁股),左右开工。” “他说她没有抗拒,反而主动靠过来。甚至抱着他们两个像夹心蛋糕那样让他们轮流玩她的奶。” “然后最夸张的是她已经湿到不行了。阿都拉说,他们两人一起摸她下面……她没有夹腿,没有推开,反而分开大腿,好像故意一样。” 周辞嘴里“嘶”了一声,忍不住摇头:
“操……这也太骚了。” 纳吉得意地点点头,眼睛都亮了。 “然后安华说渴了,让她去泡teh (茶)。” “她就那样……还光着,什么都没穿,就走进厨房,煮茶。” “真的,bogel pergi dapur(全裸走去厨房),煮水,拿杯子,还加奶。阿都拉说他一辈子没看过这样的风景。” “你们想象一下一个高档家庭主妇,全裸,在你眼前弯腰煮茶,那屁股还翘着,是不是 gila sexy(疯了般性感)?” “然后她端着茶出来,也没穿衣服,就这样光着,把茶递给他们。然后她就坐在他们大腿上。” “一个坐左腿,一个坐右腿,抱着她,一边喝茶一边继续玩她的身子。” 纳吉说到这,停了一下,嘴角扬起一抹更下流的笑。 “他说——那时候她闭着眼,好像真的在……享受被他们摸的每一秒钟。” 空气像被这句话点了一下。带着某种黏稠的情绪,在这间小客厅里慢慢扩散。 “但你觉得……这不是真的?”
何截追问。他的语气,张健听得出,那不是怀疑,而是兴奋中的确认。 张健其实也想问。如果何截没开口,他下一秒就会开口了。因为,在陆晓灵告诉他的版本里,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那时候明明还很羞耻、很挣扎、很怕越界。她怎么可能……
光着身子在家里走来走去,还泡茶,还坐在别人腿上给他们摸?这听起来太不对劲,太不像她。不像他记忆里的那个她。
“谁 tahu lah(谁知道呢)?” 纳吉耸耸肩,表情一副事不关己。 “我觉得啦……他 exaggerate 很多(讲得太夸张了)。”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 “因为轮到我的时候……感觉就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在我之前嘛,还有几个人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全部人都是笑到牙齿都看见,tapi saya tengok macam tak percaya(可我当时还不太敢信)。我以为他们夸张。” “然后……一个多小时后,马哈迪走过来,拍了拍我的 bahu(肩膀),很稳地说:‘Kalau you pun mau rasa, boleh masuk sekarang. Pintu dia tak kunci. Tapi mesti gentle, faham?(如果你也想体验一下,可以进去了,门没锁。但要温柔,明白吗?)’”
“我那时候……手都抖了。” “我 pergi cuci tangan, cuci muka(洗了手和脸),然后走向那栋rumah kuning(黄色屋子)。” “我真的……心跳 macam drum perang(像战鼓一样),Bo-bo-bo-bo-bo。” 他伸手敲着胸口,模仿当时的心跳声。 “那时候我还 muda(年轻),betul-betul belum pernah rasa perempuan macam itu(真的从没经历过那种女人)。” “她是……你知道的咯,高级、cantik gila(美到疯的)人妻,有老公,有孩子的那种。还……要招待我?我走过去,心里真的 macam mimpi(像做梦一样)。”
“门半掩着……没有锁。我轻轻推开……rumah tu besar dan sunyi(那房子大又安静),走进去就好像进了别人家的秘密。” 张健听到这,连呼吸都慢了半拍。他听见自己身体某处紧绷了起来,但他装作若无其事。纳吉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像是进入了那个梦里的画面。 “我往里走了几步……进了 ruang tamu(客厅)。” “然后我看到她。” 他顿了一下,眼睛半眯,像重新活在那个瞬间里。 “那个中国人妻,躺在sofa(沙发)上。灯光开得不强,半昏暗。” 纳吉的声音忽然放缓了一些,带着一种回忆时才有的慎重。 “她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好像想挡掉那盏灯。另一只手放在肚子上,整个人像刚刚醒来,腿……很大很大地张着。” “她没穿衣服,真的。” “哇——她是全裸??” 何截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声音都带了破音。
“不是,老板,不是bogel(全裸)。” 纳吉摇头,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认真。 “她穿着一件 putih punya singlet(白色背心),和短短的seluar(短裤)。眼睛半开着。脸上全是peluh(汗),真的,那天 panas gila(热疯了)。她整个人……看起来累垮了。” “我走进去,她看了我一眼,用那种……mata kosong(空洞的眼神),一点表情都没有。连一句‘hi’都没讲。” “我整个人僵住了,不懂该讲什么,也不敢靠近。”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在压住内心某种残留的激动。 “你们要知道啊,那时候我刚听完阿都拉吹的故事,以为她会 macam pelacur manja(像骚浪贱货那样),主动、淫荡,还会张腿欢迎我。” “结果我看到的,是一个躺在沙发上,像累瘫了一样的女人。”
他停顿了一下。 “她一动不动。我站在那,看了她几秒。她的背心都湿透了。真的……nampak puting dia jelas gila(乳头清清楚楚顶着布料)。布料贴在皮肤上,像薄纸。她的奶顶得那么饱,像要把背心撑破。” “她那双腿……从短裤下面伸出来,putih, halus(白,细嫩),腿张得很开……真的很开。” “你有上她吗?!” 周辞兴奋到拍了大腿。 “没有,老板!” 纳吉急忙摇头,声音提高。 “我当时……我只觉得困惑。心跳又快,脑子又空。我真的不知道我要不要靠近。” 他低头,像在组织那一幕的细节。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了。声音很小,很沙哑。她说:‘你来干什么?安华叫你来的?’” “我愣着,不知道怎么 jawab(回答)。然后她又说——” 他低声模仿那句台词: “‘如果你是像别人那样来的……那就赶紧吧。我真的累了,厨房的活干了一整天。’” 整间房忽然安静下来。 刚才还嬉笑的周辞、何截也都沉默了,像被那句话里的疲惫击中了什么。 纳吉低着头继续讲: “然后……她轻轻地把背心往上掀了一点。一下子……我看到她的tetek(奶)。”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那画面就在眼前。 “那对奶……老板,我讲真的,我这辈子从来没看过那种quality punya body(那种质量的身材)。” “真的,不夸张。比majalah porno(色情杂志)还美,比A片还真。besar, bulat, bentuk perfect(又大,又圆,形状完美),乳头突突的,好像等着你舔。” “她躺着,两个奶自然往两边垂一点,但……还是perfect。那种奶,不是普通的。那是你一看就知道有menyusu anak(喂过孩子)的奶,有重量,有形状,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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