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接下来可能会断更一段时间，原因有三：1、我女友准备为过去的剧情配插画（本来我觉得没必要，但是她觉得小说不错，至少她一直惦记），配合她做这事需要消耗我不少精力；2、她要求我翻译成英文，这事情的更是极耗精力；3、我也有重置的打算（基本不会动已写剧情）第四章第三幕 死路
“你以为自己是走不动了，其实是命运早就合上了门。”
——罗赫·德·阿拉斯特，十九世纪东岸剧作家
我刚回到东都，就收到宋峥发来的信息。
“老地方。等你。”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秦汐月。我没回，只是默默走进那家我们熟得不能再熟的茶馆。
他已经到了，靠在角落那张熟位上，桌上一瓶白酒，只剩半截。茶水没点，就一盘花生。他没表情，也没抬头，只是低头一杯接一杯地喝。我也不多话，坐下，自斟一杯，举杯：“庆祝我们完成任务。”
他看了我一眼，碰杯，一饮而尽，继续沉默。
我干咳一声，试图打破沉默，他像没听见一样。我又倒上一杯，搜刮脑袋里还有哪些打破僵局的词汇，最后扯出个笑：“感谢兄弟支持，辛苦你了。”
这回，他终于开口：“你是个出色的领袖。”
这话显然只说了一半。我几乎能听见脑子里自动接出的下句——“也是个没品的人渣。”但我装作若无其事，随手抓几颗花生。他则完全把我当空气，趁我不注意，仰头就是一杯。
我赶紧举杯做出碰杯动作：“怎么能自己喝呢？”
他放下酒杯，低着头低沉的说道：“你说吧。”
我只能尴尬放下酒，顿了下，试探道：“是说……秦汐月的事？”
他沉默，算是默认。我轻叹：“她是司法部指派的。”我没说谎，至少我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他抬起头来盯着我。
“我没有。”我急着辩解，“我说过，他们‘送’了一个。”
“你是说你有个妻子。”他摇晃着酒杯冷笑，“你说她叫陈晓颖，是共妻（注1：）。”
“是。”我语气有点冲，“难道你看不出来？”
“那我问你，陈晓颖住哪？”
“南都，我家里。”
“秦汐月呢？”
“东都宿舍。”他像早就等着我这么回答一样，架枪连射：“可以嘛，两个家，两个妻子，走到哪都有美人相伴，你却都不承认拥有！”
我拳头在桌下握紧了，声音冷下去：“这不是我的选择。”
他偏过头，讥讽一笑：“是啊，你也没得选。”不知道是在讥讽自己的幻想还是讥讽我的现状。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宋峥，她只是我同事。”“是吗？”他猛地回头，“你问过她怎么想的吗？”
我一滞，无言以对。
“老板，再拿一瓶！”原来那瓶早就见底。
“宋峥，差不多了！”我劝他。他盯了我一眼，没理会，稳稳从老板手中接过酒。这时，手机响了，是秦汐月。我直接挂断。
“不敢接？”他冷笑。
我压抑火气：“我们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他别过头，对空气摇头：“你当初说，共妻是罪恶，是对意志的剥夺。可你现在呢？南都有个陈晓颖，东都有个秦汐月。”
我忍无可忍，抬头怒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打个报告转给你？”
“你他妈把她当什么？物品吗？”他愤怒的拍桌，引来周围的小声议论。
我被他问得一愣，声音低了下来：“不是……”手机又响了，还是秦汐月。
我犹豫了下，再次挂断。
他自顾自地喝了一杯，低着头，语气疲惫：“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
我不敢和他对视。那双眼睛的少女春情几乎掩盖不住——欣赏？崇拜？还是。。。爱慕？
他讽刺地一笑，摇摇头，再次倒酒，一饮而尽。“你准备怎么办？”宋峥已显露出疲态。
我摇头：“不知道。”
“你他妈霸着她，现在告诉我不知道？”他再次重重锤着桌子。
我低头不语，心里明白，他不是在讲道理。他是嫉妒，是愤怒，是为她抱不平。他说得没错，我不该霸着秦汐月身边这个位置，这个机会应该交给更有资格的人。就在我们僵着的时候，门开了。
秦汐月喘着气跑了进来，一眼看见我们：“我就知道你在这。”
她眼神从我和宋峥之间来回扫，立刻察觉不对：“你们在吵架？”宋峥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忽然不客气手指着我问：“你和他——你们什么关系？”
她愣了一下，脸一下红了，低声说：“……夫妻。”
我想反驳，却说不出口。她遵守着我们的约定，对外称夫妻（注2:）。
宋峥冷笑：“我就知道。”
我刚想解释，他就伸手打断。
“你爱他吗？”他追问。
她没有犹豫：“爱。”我心里猛地一震。汐月。。。。这到底是在cosplay妻子，还是她的真心？不对，她压根还不懂什么叫爱。
宋峥的眼神碎了，低声说：“刘勇，以后我们只是同事。”
说完，转身离开。“宋峥！”秦汐月下意识站起来，刚迈出一步，又坐了回去。
“你怎么不拉住他？”她轻声问。
我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憋着气：“他喝醉了，别理他。”
“可他……”
“我他妈说他喝醉了！你听不懂吗？”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失控。她吓了一跳，眼眶立刻红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对不起，刚才没控制住。”
她摇头，悄悄擦了下眼泪。
“你刚才一直打电话，是有急事？”
她点点头，小声说：“邵煜……要见你。”
“什么时候？”
“现在。”我顿住，脸色一变：“你怎么不早说——”
但话到一半，我自己就停了下来。我知道，我的错。
她拿起终端，声音轻柔：“你稍等，我让人来接你。”
很快，专车到位，依旧是围城绕了一圈，到了国安部（注3：）。我推开门，邵煜坐在桌前，房间里只有钢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的声音。他低头专注于文件，没有抬眼看我。
他没有示意我坐下，于是我只能轻轻合上门，继续站着。
几分钟过去，我开始有些焦躁，打破沉默：“邵主席，我到了。”
邵煜终于停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眼神冷静如水，没有笑容，也没有欢迎。
“坐。”他说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字。我站麻的腿终于可以歇息下了。
“你喝酒了。” 他的声音清冷，简洁。
我心里一紧，意识到他并不是关心我的状态，而是单纯地点出事实。
“是，但没醉。” 我低声回答，为自己辩解，“只是庆祝一下任务成功。”邵煜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皱眉，目光再次转向桌上的文件，钢笔轻轻地划过纸面，像是在记录我的反应。
终于，邵煜再次开口，语气平淡：“你做得不错。” 他抬起眼，“但要保持清醒。”
“明白。”我点头。
“情报的确实很有价值。”邵煜简短地补充，随即转移话题，“不过，接下来你需要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等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他便接着说：“涉及其他人关注名单正在整理，后续的重点在名单上。”他点了点手上一叠文件。
“明白。”我简短回答，心中却很好奇里面会有什么人。
“至于李龙，叛逃意图确认。组织决定尽快逮捕，由你负责，明天开始行动。”邵煜停顿了片刻：“需求，通过秦汐月申请。”即便我就坐在最高负责人面前，流程依旧，这就是司法部。
我点头：“是。”
邵煜又开口：“对了，秦汐月。”他突然提到她，我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坐直。
“你对组织安排的妻子不满意？”邵煜的目光锐利，直盯着我。
我没有犹豫，立刻答道：“很满意，邵主席。”
他没有多说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微妙表情，我几乎能听到他“哼”了一声。我瞬间明白，他都能看透——他知道我答非所问！“你可以重新指定人选，组织会安排。”他没理会我的回答，继续说到，就像他已经确认我和她的实际关系。
“即便你不选，组织不会放任现在的情况继续。”他用钢笔点点桌子，像在观察我的反应：“我们会根据你的情况调派其他人接替她。”
“调派”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能否把她调给宋峥？
我为这个念头感到羞耻。她不是可以送来送去的物品，但这或许是现在最好的办法。我试探道：“我能决定把秦汐月调给谁吗？”
邵煜脸上抽了一下，权威仿佛被挑衅，我顿觉后背发凉——我说错话了，这是司法部绝对不允许僭越。
邵煜冷冷地看着我，言简意赅：“她任务失败，组织会将她降格为共妻。”
这意味着，我压根无法决定她的未来，哪怕她是“妻子”。
“若她拒绝，”邵煜放下手中的笔，轻描淡写的说道：“按程序销毁。”他说这句话，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我内心悲愤，这是什么狗屁程序！！！
但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抿着嘴说：“邵主席，我明白。”
“可以走了。” 他重新低头，就像我从未出现。
我起身，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我该怎么办？回到宿舍楼下，我并没急着上去，而是原地转圈。
局势已经搅合在一起，不能当鸵鸟，必须解决问题，否则问题会解决人。宋峥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又一个纯粹的人。他接受组织安排，却又无法压抑内心情感，而这根本就是矛盾的！他今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家伙不仅是普通的喜欢啊，他可能真被秦汐月深深吸引了。我有时候怀疑秦汐月和陈晓颖共用那张脸是不是有什么魔力，一会儿王子龙，一会儿宋峥，一会儿高毅，一会儿邵煜。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抱怨无济于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让个地儿。可问题是，邵煜已明确，我无权调动。但如果按我的“优待逻辑”推演，唯一的解法就是：让宋峥自己申请调动，并以“优异业绩和能力”为前提。所以，我得推他一把。
只要每个任务都带上他——而且目前确实也只信任他——接下来的业绩足以让他跃升。再让他亲口向组织提出申请，然后我让贤。
完美的结局。当然还有一个难点：
宋峥这家伙还很挑剔，还希望女人爱他。
所以，我得撮合他们。
如果秦汐月也能动心，那么我这个“让贤”的决定，就不是伤害，是成全。只是——
汐月，我居然打算把她“送”给别人。这感觉，太像把晓颖交出去……
不行，不能想下去了，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就按既定计划办。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那间明亮而寂静的宿舍。客厅没人，卧室灯亮着。她应该在里面。我没多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她一惊，赶紧把手上的画笔和纸藏到身后。（注4：）。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记得敲门！”我真诚的道歉。她确实吓坏了。她喜欢画画，但是组织并不允许她有这种个人爱好，因此她一向都是偷偷画，所以哪怕现在是我，她也会本能害怕。
“没什么，勇哥，是我太紧张。”她也松了口气。我有些好奇，上前一步：“你在画什么呢？”
“没什么！”她脸一红，迅速把画从身后放进了抽屉里，紧紧堵住，像我要抢夺似的。其实我就随口一问，她还是太紧张。
她站起身来，尝试引开话题：“邵主席说了什么吗？”
我摆摆手：“待会儿再说。先聊点别的。”她点头，坐到床边，我就顺势倚在门口，装作随意地问：“你觉得……宋峥这个人，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话题。
“你们今天……吵架了吗？”
我笑笑：“哥们之间常有的事。”我顿了顿，目光略微避开她，“我是认真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嗯……”她低头思索了几秒，“他很认真，很努力……也很勇敢。”
“还有呢？”我继续问，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外形？谈吐？”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仿佛不理解我为什么问这些。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她顿了顿，慢慢补上一句，“勇哥，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有点局促，换了个姿势。
我也不确定自己这算什么行为。算了，管他娘的，早晚得走这一步。“我是觉得，他可能挺喜欢你的，而且他还没老婆。。。。”
她低头不语，肩膀却轻轻发抖——不是愤怒，更像是某种心理防线突然崩了。就像一只小狗，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主人放弃。
我赶紧解释，“你别担心，没人强迫你，这事得看你意愿。”我说这话时，内心却算计以后任务让他两多搭配。
汐月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哀怨。我装着没看见，赶紧转移话题：“今天邵煜确实说了一些事。”
她抬头看我，眼神警觉，手下意识地收紧。
“别怕。”我举起手示意，“没什么大事。他就是提了一嘴，说我们作为‘夫妻’，表现得不够自然。”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他怀疑我们没发生关系。”我咧嘴一笑，装作轻松，“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秦汐月脸上表现出迟疑，但还是凑了过来。我靠近她散发着发丝香气的耳旁，轻轻说到：“他们有监控，那我们就演一演——从今晚开始睡一起，让他们看看我们多恩爱。放心，我绝对不碰你。”
她的脸色瞬间一白。
“就只是……演一下？”她低声说，声音干涩。
“对。”我语气一如既往地笃定，“这种事不该你负责，其他交给我。”
她垂下头，没有接话。我掏出一支烟继续说：“你看，这座城市，大部分餐馆和酒店都禁烟。你如果问他们，他们会说，“先生，此地禁烟”。但是你就直接抽，低调点，他们多半装着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你别太老实，你就说咱两好得很，上次在南都就来了好几发，现在都快抱孩子了，谁敢说你呢？”我顿了下，继续补充：“放心，没人会细问。”
我滔滔不绝自己的成人世界灰色经验，她一句话都没反驳，反而有点走神。
我提醒她，“汐月？”她一下晃过神来，表情有些懵，“他还说什么没有？”
我回想了下，其他是我和宋峥要做的事，和她无关，于是我回答“没了。”
“没说时间，期限什么的吗？”汐月追问，显得很着急。
我略一回想，邵煜没说具体时间，只含糊的说“恰当时”，这他妈说了等于没说，但我今晚就睡一起，总没问题了吧。
于是，我回答：“没说这些。”她没再说话，情绪低落，脑袋耷拉着，仿佛进入沉思状态。
她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了，她在害怕什么呢？没必要自寻烦恼，这个安排很完美，所以我丢下一句“我先洗澡，你洗了就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任务。”然后转身向浴室走去。我洗完澡，裹着毛巾走进房间时，灯已经关了，秦汐月背对着我，蜷在床的一侧，呼吸平稳。她应该已经睡着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次卧抱来自己的那床棉被，轻轻掀开被角，在她身后躺下。她没动。仔细听，还有些可爱的、轻微的鼾声。她的发香慢慢飘进我的鼻腔，一种隐隐的甜味，像夜间盛开的栀子花。我刻意背对着她，拉高被子，防备她，也防备我自己。但身体不听使唤。
她的呼吸、体温、气味都近得不真实。我感到有一种强烈欲望，那欲望催促我转身，靠近她。“克制”两个字，在我心里摇摇欲坠。
我闭上眼，开始转移注意力。对，陈晓颖，我该想她。对她，有欲望，是合理的，是没有问题的。我脑中开始勾勒出她的脸，那种眼波流转的神情，她丰满柔软的乳房，她的芊芊细腰，她平坦的腹部，她白玉一样的后背，还有最重要的——温热湿润的阴道。。。也许今晚就是她在身边。只要我这么相信，就可以……
我悄悄的把手放在阴茎上，只轻轻一揉，坚硬如铁，我不敢动作太大，就像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兽。我忽然听见背后床褥轻轻摩擦的声音，是秦汐月，她在靠近我。
我赶紧停下手，身体僵硬，不敢转身。她像只小猫轻轻地蹭着我，头埋在我颈窝，热气灼烫。我闭上眼睛，刻意幻想是蛇正在靠近，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她忽然掀开被子，一具炽热的肉体贴了上来。她的手探到我胸口，乳头摩擦着我的背部，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勇哥，给我吧……”“汐月，我们不能这样！”
我猛地惊醒，冷汗直冒。
“……汐月？”
我愣住了，耳边立刻传来一句咄咄逼问：
“谁是汐月？”我一激灵，抬头一看，陈晓颖正坐在床边，皱着眉，一脸警觉。她穿着白色吊带睡裙，头发半湿，眼角还挂着没散尽的倦意，整个人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战。
我心里一紧，目光迅速扫过房间：床头那张婚纱照、墙上贴着我们的生活照、她那双熟悉的拖鞋静静躺在床前，门缝中透出客厅的灯光，还有捏易拉罐的声音。王子龙那家伙还在独自喝酒！——完了，这是在南都家里。我刚刚居然说梦话了！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汐月？啊……是我们组新来的一个小姑娘。”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任务交接那几天总一起行动。”
“什么样的小姑娘？”晓颖眯着眼睛，像是要看穿我。
“嗯……长得像思雨。”我半真半假地说，语气刻意模糊。
“思雨？”她马上接住，“你不是说思雨最崇拜你？东都还有一个？”糟糕，她明显在吃醋。我原以为把汐月扯成“思雨类”的小女孩儿，她就不会太较真，没想到火上加油。
我赶紧陪笑，“晓颖，你别闹。谁能跟你比啊？”
她冷哼一声，盯着我，“我看你心里有鬼。凌晨回来，一句话不说倒头睡，脸色苍白得像鬼，刚躺下没多久就开始叫‘汐月’。说，你昨晚和谁在一起？”她这话刺得我心里一跳，要完，她全都猜中了！
我强撑着微笑：“当然是一个人，我老婆吃醋啦？”
“谁吃你这个乡巴佬的醋？做梦！”她似笑非笑，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眼中敌意已经消了大半，“说清楚，到底谁是汐月？你们做了什么？”好，问题回到了起点，我还有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我脑袋飞快运转，妈的，肯定是昨天喝酒断片了。让我捋一捋：先是陪宋峥喝酒，然后是邵煜，然后回家，洗澡，上床，刚撸了几下，汐月凑上来，我只能躲开，她就哭，说不想当共妻，我好不容易哄住她才睡着，接着就赶飞机回南都了。
对，就是这样！我干咳一声，迅速理出逻辑，只要避开“住一起”这个细节就行了。我镇定开口：“最近不是要抓李龙吗？我们组那个女孩，看了你留下的录像，压力很大。她怕任务失败，被司法部当共妻处理。我陪她喝了点酒，然后送她去酒店。你知道的，我一向避嫌，当时就离开了，这不，直接回家了嘛。”
这套说辞逻辑自洽，还巧妙包含了“我拒绝她”和“我回来找你”两个情感亮点。我低头一闻，确实还有些酒气。没错，就是这样！“你有这么老实？”她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当然，我的傻老婆，”我侧过身，把她搂进怀里，“我半夜回来，还不是想你？”
“油嘴滑舌。”她嘴上嫌弃，身体却贴得更近了些。我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手掌伸进睡衣里摩挲她背后的肌肤，感受她的温度。她轻轻笑了笑，手慢慢从我的大腿滑到我的阴茎上，亲亲一碰，小兄弟就振奋起来。
“你这个坏蛋。” 她在我耳边轻声笑骂。我把她紧紧一搂，柔软的肉体就贴在了我的身上，乳头透过睡衣摩擦着我的胸膛。我把她的肩带拉下，丰满的乳房马上跳了出来。我的手和嘴一左一右地占据它们，舌头绕着乳头打转，时而吸吮，时而轻咬；手掌则揉捏、拨弄着另一个。
晓颖发出细碎、急促的呻吟，像抱着婴儿一样抱着我的头，尽情享受我的挑弄。我贪婪的把鼻尖贴住她的锁骨，试图吸进她散发出的所有香气。她抱起我的脸，吻了上来，唇齿交缠，香气四溢。她的指尖划过我的颈部与背脊，一阵寒流窜进大脑，带来战栗后的快感。
我离开她的香唇，她会意，舌头顺着我的脖颈往下探索，滑过胸膛到腹部，最后到达腹股沟。。。。
到了关键时刻，她却突然没了往日的贪婪，嘴围着目标转，没有立刻吞入。她的发梢刮在我的敏感部位，使我欲火焚身却得不到释放。“晓颖。”我轻声唤道，并轻轻按住她的脑袋。
她顿了一下，显得有些迟疑，随即她像下定了决心，一吞入口，紧接着是强烈的吸吮感，全然不同于她平日里节奏分明的挑逗。在那一瞬间，我感到电流灌体，舒适、迷幻，全身像浮在了空中。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在心头炸裂：“我要占有她！”
我猛的把她拉到身边，翻过来，压在床上，打开她的大腿，逐渐进入她的温暖而湿润的阴道。她开始产生反常而剧烈的反应，全身颤抖，大口的喘气，双腿死死夹住我的腰间，指甲深陷我背部的皮肤。她喊出一句：“勇哥……”
我猛然惊醒，血液几乎凝固。
那张脸，是陈晓颖的脸……但她却是——秦汐月。我像被冻结了一样，一动不动，大脑一团乱麻：这是汐月，不是晓颖；这是汐月，不是晓颖！
“勇哥！”她继续喊道。她眼睛湿润，含情脉脉，手和脚同时用力夹住我。
我猛的坐起来，翻下床，颤抖着问到：“汐月？怎么是你！”“是我，汐月。”她追出来，趴在床边，露出半个脑袋，有点怯生生的，声音逐渐变低：“但你刚刚叫我晓颖。。。。”她顿了一下，像振作起来一样。“不过没关系，勇哥你上来吧。”
我闭上眼，无言地捧住自己的脸，脑中一片懊悔与混乱。那天晚上，我没睡。
汐月背对着我，整晚未动。若让我猜，她也一样醒着。只是都装着，沉默得像两具尸体。
第二天一早，我说我要去南都。她点点头，没有挽留，也没有问任何一句话。眼神落寞，却干净得毫无指责。
但我并没有立刻离开东都。
我拖着一身黑眼圈，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晃了一整天。我不能回东都的宿舍，秦汐月在那儿；我不能回南都家里，我根本不敢面对陈晓颖。
我很清楚，自己在私人情感的路上，几乎已经无路可走。
而在这种状态下，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到“任务”里，反而像一种轻松的度假。我随便走进一家街边电信店，买了最便宜的手机和通信卡，拨通王子龙的私人加密号码。
说实话，我以为他会反复挂断。却没想到，一下就通了。“还能是谁？”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慵懒而兴奋，“能想到用新号码打给我的，也就我们家那位詹姆斯·邦德了。”
我懒得接茬，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准备抓李龙。”
他轻轻吹了个口哨：“好消息。我这就去给‘高毅’报个喜。这个情报，足够让他们重新评估你。”
“我不要他们评估，”我语气冷淡，“我只要晓颖的‘安全’。”
他顿了一下，反倒语气轻松了几分：“行，行，我们目标一致。”接着，他话锋一转：“我能不能提前问一句，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李龙？”
“看邵煜的安排。”
“那如果李龙拒捕呢？”
“那就按规矩来。没有特殊指令的前提下，暴力拒捕，可以直接击毙。”
他忽然笑了：“那你能……等他几天吗？”我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还喜欢李龙这畜生吧？”
“废话。”我皱眉，“你在想什么……你的意思是，故意放他准备？让他反抗？然后……”
“然后干掉他。”他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天气。
“这会引发激烈冲突，会死人。”我低声说。
“那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电话陷入短暂沉默。他在给我留时间，也是对我心中动摇的精准试探。
“他不会逃跑吗？”我心想，如果李龙真的逃，也许能避免一场杀戮。
“是，他就是会逃，他一定会尝试偷渡。在准备好之前，他会拒捕。你会让他逃跑吗？”
我抿住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子龙的意思，是在他准备逃跑、且足以“拒捕”的时点前完成计划，制造正当交火。
“刘勇，”他最后慢悠悠地说，“我劝你别忘了最终目标（注5：）。这事儿，有时候确实得人提醒。”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最终什么都没说。
好吧，干活去。
我最终什么都没说。好吧，干活去。
回南都，但不是回家。
我知道自己不敢走进家门，不敢听见陈晓颖叫我“老公”。
那一声会让我内疚得想立刻上吊。
与敌人短兵相接，反而轻松。
于是我直接去了李龙庄园的外围。第二天，我就注意到门口岗亭换了新人。不再是吊儿郎当的外包保安，而是真正拿枪的武装队员。
王子龙说李龙会“准备”，他果然没错。
如果抓捕升级为强袭，那就不再是什么“司法程序”，而是一场准军事行动。
我在附近蹲守了两天，拍了照片，记下简要地形。然后，我拨通了宋峥的电话。本以为他会冷嘲热讽，结果他只是“嗯”了一声，说：“明天见。”
没有拖延，也没有废话。
我们开始了系统性的外围勘察。
无人机升空，热感仪与简易布控装置同步启用，庄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又过了几天，安保强度再次显着提升。我们记录下至少两批武装力量轮换进入：有穿制服的，也有穿便装的。
但无论外表怎样，走路节奏与肢体警觉性一眼可见——他们都受过军事训练。
尤其是庄园后山那条狭长石道。
表面上是园艺排水设施，实则地面新铺了钢板封条。
如果李龙真要逃，只能从这里走。确认所有要点后，我再次拨通王子龙的电话。
“他果然加强防备了，不会乖乖就范。”
他在那头笑出声：“意料之中。接下来，就看你表演了。”
“我会申请特勤支援。让他们派些真枪实弹的狠人，李龙跑不了。”
“哦？那你觉得万一他要是跑掉，会怎么跑？”我沉声道：“后山通道，是唯一的可能。”
“很好，我去那里等他。”
“别乱来，这是军事行动。”我语气加重。
“放心，我就近距离看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是‘不要出手’。”我咬字清晰。
“行啦，感谢刘律师的叮嘱，我会注意安全。”
他笑着挂了电话。
这家伙，做事永远让人提心吊胆。我打开加密通讯器，发出一条简短指令给秦汐月：
“申请特勤支援，十人以上，有战斗经验。预计明日清晨行动。任务目标：抓捕或击毙。”
她回得极快：“已提交申请，预计今晚抵达南都。与增援接头地点另行通知。”
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提起那晚的事。她比我还冷静。行动前夕，我们三人在南都某间廉价旅馆碰头。
宋峥坐在床边，沉默抽烟；汐月靠着窗，始终没看我一眼。
“走吧，”我踩灭烟头，声音低而坚决，“去见邵煜派来的援军。”南都郊外，一座废弃的造纸厂静默地矗立在夜色中。厂区外墙已被风雨腐蚀，铁锈顺着排水管蜿蜒流淌，像老兵身上愈合不全的旧伤口。我们抵达时，已是深夜，四周静谧，只有远方传来野狗的叫声。
我带着秦汐月和宋峥走进会议地点。九名国土特勤队员围坐在一张破旧的长桌前，几只弹药箱权当临时座椅。他们正在交头接耳，言语里夹着粗鄙的笑声。这些老兵，早已习惯用玩笑包裹杀意。
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们的装备。
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就连这场内部会议也没人卸下武器。AK-74U、RPK、俄制狙击步枪（注6：）交错在他们身旁，几把折叠枪托的东欧制冲锋枪极为罕见，明显是走私进来的改装品。他们的穿着五花八门。有人外披棕色战术背心，胸口挂着绳编护符；有人还穿着旧式城市迷彩，裤脚卷起，露出泛白的绷带膝盖；还有人戴着二十年前退役特警专用的黑色护肘，胶水印早已干裂剥落。但几乎所有人都穿着防弹衣，大多是Zhuk-3型号（注7：），也有少数穿着6B3TM防弹马甲。他们不像军队，也不像警察，更像是一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私人武装队伍，受命于权力，却脱离权力体系之外。
我走得更近些，注意到门边靠着一个人。他斜倚门框，正抽着烟，目光缓慢扫过我们三人。
那是冷锋。汐月的档案里提过他——司法系统特勤第七小队队长，前侦察兵，中尉军衔。他脸上有一道深长的刀疤，从右眉骨延伸至颧骨下方，像被野狗撕咬后残留的痕迹。他的眼神像鹰，锐利而带刺，仿佛随时能啄穿人的脸。
他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看见我走近，夸张地把烟吐到地上，用靴子重重踩灭。
我上前半步，伸出手：“是冷队长吗？我是负责人刘勇。”
他并没有握手，只是抱着手臂，上下打量我一下，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你就是刘勇？”他摇了摇头，“和我想的一样……情报组的小白脸。”我没出声，只是慢慢把手收了回来。站在我身旁的宋峥脸色已变，眼角抽动，压着怒意。
冷锋的语气轻慢：“说吧，什么样的敌人，值得我们出手？”
我压下心头不适，尽量保持平稳的口吻：“对象是南都证券董事长李龙，金融部在逃官员，有意脱离控制，转移资金。他的庄园今晚可能是最后的落脚点。”
冷锋讽刺的打断：“我说的是——会用枪的人。”我停顿了下，忍了忍，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雇佣了一支退伍军人组成的安保队伍，约十人，持有军用制式武器，夜间轮换岗哨，配备红外设备。”
冷锋听到这，笑了，像是听见了酒后笑话。
“十个人？”
他侧身让出门口，语气挤满讽刺。
“来吧，‘刘主席’，给我们兄弟讲讲这次‘狩猎’的具体内容。但记住——”他回头看我，话中带刺，“我的人，我指挥。”我没反驳，只点了点头。
我们开始在厂房内布置投影设备，但那群士兵根本无视我们，像在看一群路过的水电工。我走到投影布前，手心微微出汗，握紧教鞭。秦汐月已站到投影仪后方，指节修长，轻轻调整焦距。白光亮起，画面缓缓清晰。
冷锋靠在墙边，叼着烟，没看我一眼。他的队员们懒洋洋地散坐在破旧桌椅边，有人在舔巧克力，有人缠绷带，有人低头往弹匣里压子弹。空气中混合着汗臭、机油和阴沟气，沉闷而压抑。我清了清嗓子：“各位，抱歉打扰一下。”
有人轻笑，像调皮学生在课堂搅局。我假装没听见，继续说：“这次的目标人物是李龙。”我用教鞭点了点幕布上的那张照片。灰蓝色西装，秃头，肥胖，脸上带着油腻的笑意。“他是南都证券董事长，金融部走狗，目前意图叛逃。”没人在意，大家依旧做着自己事情。我继续：“他藏身的地点是乾龙苑庄园，占地接近一万平米，整体结构封闭，易守难攻，内部安保约十人，全员为退伍军人，全副武装。根据三日无人机拍摄及我们整理的信息，夜间换岗有纪律，但晨间警惕性最低——”
这时，空气略微安静下来，连一旁开罐头的老兵也停下了手。秦汐月翻出第二页，地形图缓缓投射上幕布，显出乾龙苑的鸟瞰图。
“正门位于庄园南侧。道路宽阔，视野复杂，但中轴线正对主楼，距离较短，最适合突击推进。”
我停顿了一秒，本想顺势分配各队位置，却又想起冷锋刚才那句“我的人我指挥”，咽了回去。
“西侧是假山和水景，遮蔽物有限，不适合冲锋突进，但能提供佯攻和压制火力，适合吸引注意力；东路无遮蔽、直接通向地下车库。我们要在此处预设破胎器，防止车辆出逃。”我指向东南方向，“这条路约三百米处有一座烂尾楼，顶层无遮挡，视野优良，是狙击手绝佳位置。我们已进行过测距测试，从顶层可以直接压制客厅、二楼卧室，以及地下车库出口。”
我转头看那名狙击手。他静静坐在角落，脸上画着深绿和墨黑的迷彩，双眼如镜，冷静沉着。他身前是一支T-5000狙击步枪，黑色金属反着投影仪的光，瞄准镜上扣着蜂巢滤光片（注8：）。桌上摊着斗篷和备用弹匣，他嚼着口香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后方北路，有一条极窄的暗道通向外环匝道。只能步行或通行轻型摩托车。一旦让李龙走这条通道，极可能溜出封锁线。”
我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冷锋。他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还算专业。”他嘀咕了一句，接着站直身体，扫视全场：“好了，听我分组。”
“赵子强、老魏，你们西侧。”冷锋指了指战术图上的一块区域，“RPK压制，SR-25点杀，一只蟑螂都别放过。”
两个老兵立刻应声。赵子强是个络腮胡的壮汉，RPK挂在胸前，他动了一下，防弹衣都拱起来。老魏则默默擦着狙击镜头，像在准备一场私人复仇。
“林东、彭子、老季，随我突击正门。” 冷锋的手指向正中央：“烟雾弹（注9：）准备好，一人带两枚，每人四个弹匣。”
三人点头，开始往背心里塞战术包和备用弹药。“张晖，你去东侧烂尾楼，提供支援，注意地下车库方向。”
那名狙击手依然没出声，只是将T-5000从桌上提起，背到背上，身体动作一气呵成。
“韩雷，堵北方后路。”冷锋说得很慢。
角落里那个看上去最年轻的士兵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双目炯炯。他抱着一支QBZ-191，步枪已经挂上瞄具与两段式握把，背后还有备用战术包。看样子是个干净利落的新兵，但站姿老道。我心里一沉，这条通道我和王子龙都判断是李龙最可能的逃跑路线，却只安排一个新人，是否太草率？
我忍不住开口：“冷队长，北后路的布防……是否略显薄弱？”
冷锋咧嘴笑了：“韩雷，你自己说。”
韩雷语调稳得出奇：“路太窄，小队无法并排进入。我守在通道口，不主动推进，只架枪控火。枪位架好，一个连都出不来。”我一时语塞。冷锋摊手耸肩：“听到了？放心吧。”
他话锋一转，又转头吩咐：“陈进、胡亮，你们在东路和后路游走巡逻，按“刘主席”吩咐，多关照后路。如果有李董事长的哈巴狗跑出来，你们杀掉打牙祭。”
我刻意过滤掉他轻慢的言论，点点头说：“后路那边可能有外部协作人员在后路埋伏，请注意避免误伤。”
冷锋没接话，只把烟头按进墙缝里，轻轻一碾。“告诉你的协作人员，离远点，别挡道。我们没空照顾阿猫阿狗。”
“孔亮，文豪。”他扫视一圈，“你们医疗支援与通信，同时盯着‘刘主席’那几个俊男靓女，别让人出事。”
秦汐月面色阴沉，显然对冷锋的轻视感到不满。战术简报进入最后阶段，冷锋站到投影布边，开始一条一条讲解后续行动步骤，语速不快，但节奏紧凑——“清除路径优先于推进距离，交叉火力控制楼层内每一寸死角，推进节奏依照小组分段切入。”
他站姿笔直，一只手轻敲膝盖，像是老兵讲课，又像在给新兵洗脑。“敌人数量不多，我们占据优势。”他最后笑着总结。
所有人都在点头，没人敢插话。
我悄悄侧了下身，靠近坐在我右手边的宋峥，压低声音：“盯住冷锋。他的轻敌情绪可能出问题。”
宋峥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还有问题没有？”冷锋说到。
角落里一人举手。“是否遵守交战规则？目标能否直接击毙？”
我清清喉咙，开口：“我们没有要解救的人质。现场拒捕，可判定为敌意行为。李龙优先活捉，其余目标，按标准交战处置。”
“听见没？”冷锋转过头看向举手的那个队员，摊手一笑，像个打趣老师的老班长，“刘主席发福利。等会儿点杀人数最多的请客啊。”一阵笑声窜过人群，紧张的空气里带出点酥麻的亢奋。
这就是战前的气氛。表面轻松，骨子里是钝刀磨肉的亢奋。
“我想加入中路突击队。”宋峥忽然出声，声音不大，却像沉铁落地。
冷锋挑眉：“你？”
“我以前在南都高院，是行刑小组的。”宋峥的语气没有情绪，像在天气预报。
冷锋盯着他几秒，忽然咧嘴笑了笑，点头：“哈，原来是个杀手，那你跟我走。”凌晨五点半。
我们小队和冷锋那边的人，一共十来人，分乘两辆改装过的防爆小卡车。车身涂成城市环卫车辆的颜色，远看就像是凌晨出动的施工队。车厢里闷得要命，枪械、手雷包、急救箱挤得人几乎抬不起脚，还硬是塞了一辆摩托，准备应急转移。
出发前十分钟，东路和后路的小队员早早下车，从侧林穿过去，分头潜伏，准备切断外围。冷锋坐副驾驶，手里拿着一支小型望远镜，不时低声和驾驶员交换意见。卡车行至距庄园不到一公里的山道停下，他翻下车，从袖子里掏出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忽然嗤地一笑。“装修风格像妓院，”他冷笑着，“也许我们应该拿钱开路，而不是拿枪。”
我浑身一震，一股灼烧感从胃里往上翻，差点压不住怒气。他这是在影射……陈晓颖？他知道这次的情报是怎么来的吗？知道我吞下多少东西才换来的“合法出击”？
我嘴唇紧闭，没吭声。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可冷锋却继续用戏谑的语气吩咐：“大门两人一狗，没自动武器。等会儿两车冲进去，我处理门口守卫。西路小队直接奔部署点待命。”
所有人都点了头，只有秦汐月紧张地眨着眼睛，一只手不自觉地拉住了作战服袖口的魔术贴，又松开。六点整。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刚掠过山脊，两辆伪装卡车猛然提速，像冲出起跑线的猛兽一样扎向乾龙苑的大门。卡车撞开铁门，车身震动得厉害，我扶住枪托，瞥了一眼身边的秦汐月，她在发抖，牙齿咬着嘴唇没出声。
大门外的两名守卫原本懒洋洋地巡逻，一见车辆猛冲，惊得本能躲闪。西路小队的那辆卡车干脆没减速，几乎贴着他们身侧呼啸而过，径直向假山区域扑去。车还没停稳，冷锋和另一名队员已经跳下车。他动作极快，抬枪、逼近、控制，一气呵成。两名守卫刚举手示意，膝盖还没落地，就被他一脚踹翻，脸朝下摁进了泥地。
那条大黄狗刚扑出一步，车尾另一名队员迅速拽出一张捕犬网，啪地一声罩下去，狗哀鸣着挣扎几下，最终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瘫在地上。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我看得心中一凛。专业！
冷锋拍了拍手，扭头看我，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刘主席，可以发表讲话了。”我举起扩音喇叭，深吸一口气：“李龙，我们是国家国土安全部专案组。你涉嫌多项重大违法行为，请立即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们保证依法处理。”
沉默，整整两分钟，没有一丝回应。主楼窗户紧闭，帘布遮挡，看不见里面的动静。敌人既不出声，也不投降，像是在等什么。我再次举起喇叭：“李龙，我们是国家国土安全部专案组——”
“你们是个鸡巴！”李龙的怒骂中忽然爆出一阵嘶哑的电流声，伴着调大的音响刺耳传来。
紧接着，是一阵低声咕哝：“这玩意儿能声音小点么……？”这家伙不知道捂着麦克风说话吗？
我听见他的声音再次放大：“他妈的才六点钟，就开始搞事。”
然后音响里响起女人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老公……别……”
“老公你妈逼，自己找地方躲着去。”他像是在赶蚊子。宋峥忍不住笑出声，几个特勤队员也发出低低的哄笑。我也是哭笑不得，这疯子……甚至在死到临头都不忘叫女人陪睡。他压根没把我们当回事。
“你们那谁，叫邵煜出来！”李龙嚷得像在菜市场。
我深吸口气，再次喊话：“李龙，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举手投降！”
“投降个屁！‘高地’破塔前投降的都是弱鸡！” 他劈哩啪啦地笑起来，活像一个还没下播的游戏主播。然后，李龙低声说了一句：“守好要点，妈了个逼……哟，你来啦……那我放心了。”
我心头一紧。“你来了？”他说的是谁？冷锋站在我左侧，抱着突击步枪，斜靠在墙后。他忽然低声说：“没必要再等了。”
我点头。他一抬手，口令利落：“西路——压制火力，前进部署！”
两名特勤队员从左翼绕出，持RPK和SR-25迅速推进，一路扫向主楼窗户。RPK特有的连射声震耳欲聋，而SR-25低沉的点射枪声则像沉稳的节拍器，一下一下地切割空气。主楼内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后传来一阵杂乱步枪声，还夹杂着几下带有金属回音的重响。我听过这声音，这是有人用栓动狙击枪在室内用力拉栓。
“文豪，空中侦查！”冷锋厉声吼道。
通信兵文豪立刻放飞一架无人机，“高点已覆盖，十秒后回传画面！”我转头看了秦汐月一眼，她也反应过来，轻声说：“我这边起飞第二台。”
“好，汐月指挥第二台，注意掩体上空！”
“中路小队，随我前进！”话刚说完，冷锋已领着小队Z字形走位，在几个掩体交叉掩护前进。
我看向无人机监控，图像晃动中，二楼窗户忽的一闪——一道反光！（注9：）“有狙击！”我大吼一声，“二楼西南角，有光反！”
宋峥和其他小队员立即往后一扑，钻进掩体后方。而冷锋……他的站位更靠前。他大叫着“隐蔽！”本能扭曲着身体，向后一闪——
“砰！”
一声沉闷、低沉到让人牙齿发痒的枪响炸开，栓动式狙击的子弹划破空气。冷锋胸口猛然一震，整个人向后栽去。他身上的Zhuk-3防弹衣（注10：）像纸糊的一样被击穿，子弹从右胸穿透，连带着肉和背后护板一起炸裂出一蓬血雾。
敌人像瞬间苏醒般开火，火力骤然暴涨。（注11：）
“冷锋中弹！”宋峥嘶吼，几名特勤齐齐压低身体，抬高枪口，进行压制盲射，整个战线一片混乱，喊声与枪声交织成一片。我立刻接手指挥：“西路加强压制！中路投烟，掩护撤人！孔亮，带医疗箱！东路狙击，锁定敌狙！”
“收到。”狙击手张晖立刻回应，“敌方狙击位置在我当前盲点，需十分钟调整（注12：）。”
“不行。”我立刻否决方案，“太久了，保持原位，优先压制其他窗口目标！”
烟雾弹接连掷出，乳白色烟雾在废墟与砖缝中翻滚。另外两个窗户也冒出火舌，敌人开始尝试对着烟雾盲射，子弹击中水泥和铁管，崩出碎片和弹片，像雨点横飞。冷锋还在前方，他咬牙往后爬，嘴里骂着：“别管我，妈的……别管我！”（注13：）血顺着下巴滴进尘土，身子一抖一抖地发颤。宋峥想冲出去拉他一把，刚一探头，一发流弹砸在他头盔上，摄像头里画面一震，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宋峥！”
“我没事！”他在无线电里低吼，“是流弹！”
子弹横飞，冷锋腿上又中了一枪，他痛苦的大叫“啊！！！操你妈，李龙!!..........”宋峥大叫：“冷锋坚持不住了！”
“操你妈！”我急的大叫。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我抬头，看着那栋二楼狙击窗口，脑子飞快转动。忽然，一种几乎本能的判断击中了我。
“备用无人机呢？”我低声说，然后猛地转身冲向停在后方的卡车。打开后备箱，我翻出备用无人机和一包胶状遥控C4，一边连线一边说：“汐月，接住——”
我把遥控器扔过去，她一把接住：“这？”
“贴着墙飞过去。”我盯着她，“这就是弹头。”秦汐月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无人机起飞，像一只低飞的乌鸦，紧贴着主楼墙体飞行，最终停在了狙击窗口的正下方。
“准备——引爆！”我吼出声，然后摁下引爆按钮。
“砰——！！！”（注14：）
巨响撕裂空气，主楼像心脏骤停般抽搐了一下，火光在二楼窗口猛地炸开，玻璃、砖块、血肉……像天女散花般一齐往外喷出。“目标清除。”文豪汇报，“无人机击毙狙击手。”
“我也先后击毙二楼两名枪手”狙击手张晖淡淡的说。
“宋峥，掩护孔亮救人！”
“明白！”其他队员齐出开始压制射击，宋峥猛的冲出，拖着冷锋后撤到掩体。孔亮紧随其后，一边打开医疗箱，一边快速评估伤口，取下防护板，撕开衣服，扎止血带，按压创口，然后抽出吗啡注射针，迅速推进（注15）。
“冷队，不要睡！”孔亮低声喊着。
冷锋翻了个白眼：“老子他妈还没完……给我枪！”孔亮无奈地递上手枪。
“操你妈李龙！老子……老子这就来找你！”
我忍不住笑了，果然是顽强的战士。
“西路推进二十米，投掷破片雷，清除外部点！”我再次下达命令。
“收到！”背着SR-25的狙击手老魏在RPK的掩护下独自冒险突进，精确投掷手雷，“咚”的一声将门口两个火力点炸成废墟。
文豪通过空中回传再度确认：“二楼枪手清除完毕，无生命迹象。”
“孔亮，把冷锋带回安全区，我呼叫外部医疗支援！”我大声说。
“明白！”孔亮拉着冷锋胸挂肩带，拖着他快速撤退。冷锋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骂骂咧咧对着主楼开枪：“我去你妈的李龙！”（注16：）我盯着屏幕上战术分队的第一视角画面，耳麦中传来短促的呼吸与战斗讯号。烟雾弹再次投出，中路四人队已经推进到主楼门前。
“左掩，进门。”宋峥低声命令。画面一顿，摄像头穿过大门，一片昏黄与浓烟交织的大厅映入眼帘。下一秒，拐角亮出火光——
“嘭嘭嘭！”
枪声猛然炸响，宋峥的视角猛地一晃，镜头下沉，同时传来他压抑的闷哼声，像是被泰森一拳砸中腹部。
“宋峥！”我立刻喊话。“还行，小口径……不碍事……”他的声音急促，带着明显喘息，但语调冷静，“防弹衣扛住了。”
我屏住呼吸，看画面里一具敌人尸体仰面倒在墙角，额头中弹，血泊已在地砖间漫开。
“继续推进，清扫主楼。”我压低声音指令。几分钟后，宋峥的镜头推进到厨房。
“两个女人，睡衣。”他报告。
我看见两个妆已经被弄花的女人蜷缩在厨房角落，抱在一起发抖，裙角下是清晰的尿渍。她们的眼神像被野狗盯上的兔子，毫无反抗意味。宋峥已经将她们反剪双手，用手铐铐住。没有威逼，甚至不需要拔枪，女人们就把情报全吐了出来。她们声音哆嗦，连语调都像快哭出来。
“李龙呢？”宋峥问道。
“和。。。。和一个黑汉子走了地下通道。”女人颤颤巍巍的回答。就在这时，地下中突然传来“轰——”的一声。
“地下车库有引擎启动！”有人大喊。
我切换到主楼正前方摄像头——黑色奔驰SUV从地下车库冲出，正朝封锁线撞来。
“狙击手，打司机！”我立刻命令。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砰”。司机中弹，车头猛地一歪，直接撞上围墙，引擎盖翘起，黑烟冒起。副驾驶车门被推开，一人踉跄爬出，腿脚不稳，明显是车祸造成的冲击伤。
我屏住气，看着那人试图逃跑。
“砰。”
狙击手再次发威。那人仰头倒下，脑袋重重磕在地面，毫无挣扎。
“是不是李龙？”我问。“驾驶员趴在方向盘上，不够胖，不够秃。另一人，脸也不像。”狙击手回答得干脆。
我猛然反应过来——果然是后山。
“后山小组，立即提高警戒！秦汐月，切后门摄像！”
“明白。”她迅速操作，守卫后门的韩雷的第一视角切了进来——
画面中，韩雷在守在一条狭窄地下走廊尽头。耳麦中传来他的汇报：
“后门无异常，未见人员活动。”
话音刚落，一颗手雷飞来。
“啪！”画面剧烈一闪，几乎贴脸炸开，白光刺眼，耳麦中同时出现爆裂杂音，——是震撼弹（注17：）。
“断信号了！”秦汐月脸色煞白。
我咬住下唇，死死盯着那片雪白的屏幕。几秒后，信号恢复。画面已经翻转，显然韩磊已倒地，头盔歪斜。
在残破的视角边缘，我看见两道身影快速掠过，一前一后，惊鸿一现。
那一刻，我认出来了。
前面那个，是李龙，秃头、肥胖、喘着气。
后面那个人身法快得近乎不真实，手里握着消音短冲（注18：），步伐极稳，毫无拖泥带水。我看到了一晃而过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我现在终于知道李龙开战前的那句低语“你来了，放心了。”是什么意思了。
是斯巴达（注19），金融部高毅贴身护卫。
我知道情况不妙了。王子龙还在后路，他不清楚对手是斯巴达这个怪物。
我跳下指挥车，拖出那台摩托。手还没扶稳车把，我已经顺手拿了把Glock19（注20：）插进腰间，扔掉步枪和耳麦。“勇哥你去哪？”秦汐月从车内探出头。
“救人。”我回了她一句，发动摩托，车声咆哮。
但她已经追了上来，一手抓着那块控制平板，一手捏着耳麦，还有一把袖珍配枪P365（注21：）塞进裤兜，几步追上就翻身上了后座。
“你需要我。”她咬牙低声说。
“抓紧！”摩托猛的蹿了出去，沿后山的土路狂飙，碎石和野草飞溅。我一手掌握方向，一手拨打普通手机——现在顾不了保密了。但没打通。
“情报！”我大声喊道，抵抗巨大的风切声。
“他们看到目标了。”她在我耳边大喊：“两个特勤，开火了，没中——目标没还击，直接扑进掩体。”
我眼前是飞驰的山道，但脑子里迅速构建起那个动作：他不开火而专注于躲避。是故意引火力暴露我方队员的位置，然后反向突入。“让他们远离目标！拉开距离！”我怒吼。
她立刻复读指令。
“他妈的……”我咬紧牙，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手雷！M67！（注22：）”秦汐月紧接着说，“我方分散躲避……啊！”我猛地回头：“怎么了？”
“目标趁他们避雷瞬间侧身探头……一枪爆头。这。。。这。。。”
我肺腑像被揪了一把。果然如此，斯巴达通过特勤队员的开火知道了他们的方位，他扔出手雷，不是为了炸人，而是为了逼他们放弃预瞄开始走位。他用的最长延时的手雷，他赌手雷开花前正常人都会盯住手雷，他就利用那一瞬。。。。这不是一般的猎杀，这是屠杀！“撤！让他们快撤！”我嘶吼着。
她复读指令，然后——突然安静了十秒。“战况！”我大叫。
她没立刻回答，像是正盯着屏幕，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们……都死了。”她嗓音极低，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他妈的说清楚！”她嗓子发干：“最后一个队员……他预判了目标可能探头的位置，边退边盯……但目标突然从另一个方向贴地钻出，像蛇一样，一梭子扫在他腿上（注23：）。”
我眼前的风景开始模糊，血压飙升。
“队员倒下了，试图撑地……目标站起，连补三枪。干净利落，毫不犹豫。”我几乎用吼的对着前方：“操他妈……王子龙，你他妈千万别露头……”
山风卷着松针拍在脸上，快到后山哨点时，我听见一声爆响——不是手雷，是沙漠之鹰（注24：）的枪声，震耳欲聋、尖锐刺骨。那是王子龙的手枪。我大叫：“王子龙。。。。我操你妈，快跑！”
我直接把油门拧到极限，十来秒钟后，前方出现人影。我瞪大眼睛，正是王子龙。
他站在路口，悠闲地朝我挥手，仿佛是邀请我去喝酒。我急停甩尾到他身前，他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沙漠之鹰的枪柄，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我看向他指的方向，那是李龙。他倒地上，颈部中弹并穿透，喉咙处冒着血沫，四肢抽动着（注：25），像是还在挣扎呼吸，但已经没救了。
斯巴达不见了，像从没出现过。秦汐月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像是快要吐了。
王子龙没有看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打麻将后的算账：
“你来晚了。这本来……应该是你的人头。”
“你……”我看向王子龙，身上毫无战斗痕迹，只是衣领上开了点缝，像是刚刚出门约会被树枝刮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没回答，而是先侧头看了看秦汐月。她一手握着平板，一边弯着身子呕吐，肩膀抖得厉害。
“你们看到了什么？”他语气轻的像问路，“有镜头吗？”
“……斯巴达。”我咽了口唾沫，“你怎么活下来的？”
“他？”王子龙嗤笑一声，“可能怕我吧，跑掉了，哈哈哈。”我知道他在撒谎。就在他说这句话时，他已经开始不断朝我打眼色，甚至抬了抬下巴。
我瞬间明白。斯巴达，没有“逃”。他只是完成了任务，然后像个影子一样，自己退场。
李龙并不是被乱战牵连，而是被精准引导进了死路。我点点头，接下话茬：“好吧……李龙，好像没救了。”
王子龙摊开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久疏战阵，没爆头。你要补枪吗？”
“不用。”我摇了摇头。李龙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身体随即塌陷下去，像一只被踩扁的蟑螂，沐浴在血泊中。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
虽然他是个畜生，虽然他对晓颖做了那种事……但这死法，也未免太过狼狈。我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悲凉，深吸了一口气，也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这一关，结束了。
“这把枪给你，人头也是你的。”王子龙把枪柄对着我递过来（注26：），“这小姑娘也看到了……”
他的话突然停住。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秦汐月正抬起头，苍白的脸上一片呆滞，眼神直直地看着王子龙——而王子龙却如遭雷击一般，瞳孔瞬间放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空气凝固了。我心头一震。他，认出来了。
秦汐月和陈晓颖，长得一模一样。他第一次见到她。王子龙收回手，重新握枪，眼神沉了几分，声音变得冷硬：“刘勇，她是谁？”
我有点卡壳，嘴唇发干：“她……是我同事。”
“还有呢？”他冷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谁。”
我只能低声道：“她是……司法部派来的。”他缓缓点头，笑意冷得像冰霜：“司法部，很贴心嘛。”
他举起枪，瞄准了我。
“王子龙！”我大吼，双手举起，“冷静——”但秦汐月反应更快，她已经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王子龙的脑门。
“不要！放下！”我赶紧回头怒吼。
她犹豫着，呼吸急促。我再次命令：“放下，立刻！”
她终于听从，将枪低。王子龙还是举着枪对着我，冷冷盯着我：“说，你们什么关系？”
“同事。”我咬着牙，依旧是那个答案。
他眯起眼，对着秦汐月说：“女人，换你来说。小心点，说真话。”
秦汐月咬了咬嘴唇，声音虽然轻，却没有一丝犹豫：“我是司法部分配给刘勇的妻子兼助理。至少暂时，是这样。”
王子龙的笑变得古怪。“很好。你爱他吗？”
我下意识看向她。她眼神坚定，“爱。”
王子龙歪着脑袋装作很轻松地说：“该你了，刘勇，你爱这个女人吗？”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我只爱陈晓颖。”王子龙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笑话，仰头大笑了几声，说到：“证明一下！”然后调转枪口，对准了秦汐月。
我立刻冲上去，大喊：“不！”
我扑在她身前，把她整个护在怀里。
秦汐月挣扎着要推开我，我死死抱住她，不让她动。“王子龙！”她哭喊着，“我可以证明！我可以证明勇哥只爱晓颖姐！”
“是吗？”他讥讽道，“看这场景，不太像嘛。”
“我马上会离开勇哥！”我一怔，胳膊稍微松了一下。她挣脱了。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司法部的人，不撒谎。”她喊着。
“是吗？”王子龙微笑，但语气冷若冰霜，“但我不想冒险。”
话音未落，他扣动扳机。
我赶紧扑倒秦汐月。但，没有枪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哒”。（注27：）
他笑了，慢慢放下枪。
“刘大律。”他蹲到我面前，摊开手：“你一紧张，就不看枪的保险栓了吗？我可没熟练到不上保险栓对着一个不想杀的人。”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王子龙……”我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他掏出那块手帕，把枪和它一起交给我，笑容毫无温度。
“没什么意思。但我告诉你——”
他看了秦汐月一眼，语气瞬间冰封。
“下次我看到这个女人，我不会上保险栓。”注1：按照小说设定，共妻通常住官位最大的“丈夫”家里。陈晓颖一直以来都拥有一定“特权”，在第三章第一幕后，更是已经数月没有侍寝了。
注2：第三章第六幕，刘勇和秦汐月约定对外称夫妻，避免司法部找麻烦。
注3：间谍组织行动固定的程序是排除跟踪。
注4：第三章第六幕，秦汐月喜欢画画，且偷偷画刘勇。
注5：王子龙设想的成功路径是让司法部和金融部自相残杀，相互削弱，最终动摇光荣真理会根基。
注6：华阳国部队主要采用俄制武器，本幕出现的武器（主要为我方武器）包括：轻机枪，如RPK，通常使用95发的弹鼓，使用俄制5.45*39mm子弹；步枪，如AK-74U，AK-74家族一员，特点是锯断后更加适合城市战斗，使用俄制5.45*39mm子弹；栓动式狙击枪，T-5000，俄制最新的狙击枪，以精准闻名，使用7.62*51mm北约制式弹药；精准步枪，SR-25，华阳国稀有的北约枪支，兼具狙击的精准和步枪的连射，使用7.62*51mm北约制式弹药；国产步枪QBZ-191,使用独特的5.8*42mm步枪弹药。
注7：Zhuk-3，6B3TM均为俄制常见防弹衣，前者通常加装轻型陶瓷片增加防御力，能防御大部分小口径武器，防弹衣总体轻便、灵活，在城市战斗中更常见；后者通常加装钛合金片，能防御大部分步枪子弹，但属于重型防弹衣，昂贵且不灵活。
注8：狙击枪的瞄准镜通常会发射强光，这会导致狙击手位置暴露，蜂巢滤光片可有效降低反光。
注9：如前所述，没有加装遮光罩的狙击镜很容易反射强光。
注10：如前所述，zhuk-3防弹衣无法防御栓动式狙击的子弹。
注11：训练有素的部队通常会等待发令枪（本幕中即狙击枪）进攻后进行齐射进攻，保证短时间火力优势。
注12：现实中，狙击手的视野相当狭窄，并不能像很多电影那样总览全局，指哪打哪。而本幕中，敌人狙击手显然是很早就发现自己所待的位置在我方狙击点的盲区。
注13：冷锋中弹后还能讲话，说明并没有击中要害（肺部中部或心脏），同时由于子弹穿透，没有在身体内部造成二次伤害。
注14：无人机搭配C4，最早出现在游戏《战地2042》中，后续在俄乌战场中成为常规战术。
注15：战地医疗标准流程
注16：致敬《阿甘正传》的丹中尉。
注17：震撼弹的原理是炸弹内部有可以剧烈燃烧的镁粉或者铝粉，发生反应时会同时发生强光和巨大噪声，对人员造成目盲和耳聋效果（对监控的人产生较小效果），在室内战有奇效。
注18：他使用的是PP-19 Vityaz冲锋枪，是俄罗斯特种部队偏爱的室内作战武器，弹速快，后座小，必要时可单手射击。
注19：小说第二章及第三章多次出现。
注20：世界范围内最广泛使用的多用途手枪，以可靠性着称。
注21：秦汐月使用的事SIG Sauer P365，是一把微型手枪，在女性中很受欢迎。
注22：美军使用手榴弹，通常延时5秒爆炸
注23：有经验的战士在没有把握精准射击（如贴地钻出）时，会采用扫射，由于斯巴达预判特勤队员有防弹衣（正好可以防住PP-19），因此他采用扫射无防弹衣覆盖的腿部。
注24：世界着名大口径手枪，威力巨大，但由于稳定性不足，且较昂贵，通常用作打靶或收藏，而非军事用途。
注25：子弹打断气管，李龙此时是窒息状态。
注26：王子龙擦枪并非耍酷，而是除去指纹，他要希望把“功劳”交给刘勇，助其在司法部快速升迁。
注27：沙漠之鹰拉上保险栓以后开枪会有撞针的撞击声，但声音较小。
“你以为自己是走不动了，其实是命运早就合上了门。”
——罗赫·德·阿拉斯特，十九世纪东岸剧作家
我刚回到东都，就收到宋峥发来的信息。
“老地方。等你。”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秦汐月。我没回，只是默默走进那家我们熟得不能再熟的茶馆。
他已经到了，靠在角落那张熟位上，桌上一瓶白酒，只剩半截。茶水没点，就一盘花生。他没表情，也没抬头，只是低头一杯接一杯地喝。我也不多话，坐下，自斟一杯，举杯：“庆祝我们完成任务。”
他看了我一眼，碰杯，一饮而尽，继续沉默。
我干咳一声，试图打破沉默，他像没听见一样。我又倒上一杯，搜刮脑袋里还有哪些打破僵局的词汇，最后扯出个笑：“感谢兄弟支持，辛苦你了。”
这回，他终于开口：“你是个出色的领袖。”
这话显然只说了一半。我几乎能听见脑子里自动接出的下句——“也是个没品的人渣。”但我装作若无其事，随手抓几颗花生。他则完全把我当空气，趁我不注意，仰头就是一杯。
我赶紧举杯做出碰杯动作：“怎么能自己喝呢？”
他放下酒杯，低着头低沉的说道：“你说吧。”
我只能尴尬放下酒，顿了下，试探道：“是说……秦汐月的事？”
他沉默，算是默认。我轻叹：“她是司法部指派的。”我没说谎，至少我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他抬起头来盯着我。
“我没有。”我急着辩解，“我说过，他们‘送’了一个。”
“你是说你有个妻子。”他摇晃着酒杯冷笑，“你说她叫陈晓颖，是共妻（注1：）。”
“是。”我语气有点冲，“难道你看不出来？”
“那我问你，陈晓颖住哪？”
“南都，我家里。”
“秦汐月呢？”
“东都宿舍。”他像早就等着我这么回答一样，架枪连射：“可以嘛，两个家，两个妻子，走到哪都有美人相伴，你却都不承认拥有！”
我拳头在桌下握紧了，声音冷下去：“这不是我的选择。”
他偏过头，讥讽一笑：“是啊，你也没得选。”不知道是在讥讽自己的幻想还是讥讽我的现状。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宋峥，她只是我同事。”“是吗？”他猛地回头，“你问过她怎么想的吗？”
我一滞，无言以对。
“老板，再拿一瓶！”原来那瓶早就见底。
“宋峥，差不多了！”我劝他。他盯了我一眼，没理会，稳稳从老板手中接过酒。这时，手机响了，是秦汐月。我直接挂断。
“不敢接？”他冷笑。
我压抑火气：“我们先把这件事说清楚。”他别过头，对空气摇头：“你当初说，共妻是罪恶，是对意志的剥夺。可你现在呢？南都有个陈晓颖，东都有个秦汐月。”
我忍无可忍，抬头怒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打个报告转给你？”
“你他妈把她当什么？物品吗？”他愤怒的拍桌，引来周围的小声议论。
我被他问得一愣，声音低了下来：“不是……”手机又响了，还是秦汐月。
我犹豫了下，再次挂断。
他自顾自地喝了一杯，低着头，语气疲惫：“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
我不敢和他对视。那双眼睛的少女春情几乎掩盖不住——欣赏？崇拜？还是。。。爱慕？
他讽刺地一笑，摇摇头，再次倒酒，一饮而尽。“你准备怎么办？”宋峥已显露出疲态。
我摇头：“不知道。”
“你他妈霸着她，现在告诉我不知道？”他再次重重锤着桌子。
我低头不语，心里明白，他不是在讲道理。他是嫉妒，是愤怒，是为她抱不平。他说得没错，我不该霸着秦汐月身边这个位置，这个机会应该交给更有资格的人。就在我们僵着的时候，门开了。
秦汐月喘着气跑了进来，一眼看见我们：“我就知道你在这。”
她眼神从我和宋峥之间来回扫，立刻察觉不对：“你们在吵架？”宋峥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忽然不客气手指着我问：“你和他——你们什么关系？”
她愣了一下，脸一下红了，低声说：“……夫妻。”
我想反驳，却说不出口。她遵守着我们的约定，对外称夫妻（注2:）。
宋峥冷笑：“我就知道。”
我刚想解释，他就伸手打断。
“你爱他吗？”他追问。
她没有犹豫：“爱。”我心里猛地一震。汐月。。。。这到底是在cosplay妻子，还是她的真心？不对，她压根还不懂什么叫爱。
宋峥的眼神碎了，低声说：“刘勇，以后我们只是同事。”
说完，转身离开。“宋峥！”秦汐月下意识站起来，刚迈出一步，又坐了回去。
“你怎么不拉住他？”她轻声问。
我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憋着气：“他喝醉了，别理他。”
“可他……”
“我他妈说他喝醉了！你听不懂吗？”我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失控。她吓了一跳，眼眶立刻红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对不起，刚才没控制住。”
她摇头，悄悄擦了下眼泪。
“你刚才一直打电话，是有急事？”
她点点头，小声说：“邵煜……要见你。”
“什么时候？”
“现在。”我顿住，脸色一变：“你怎么不早说——”
但话到一半，我自己就停了下来。我知道，我的错。
她拿起终端，声音轻柔：“你稍等，我让人来接你。”
很快，专车到位，依旧是围城绕了一圈，到了国安部（注3：）。我推开门，邵煜坐在桌前，房间里只有钢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的声音。他低头专注于文件，没有抬眼看我。
他没有示意我坐下，于是我只能轻轻合上门，继续站着。
几分钟过去，我开始有些焦躁，打破沉默：“邵主席，我到了。”
邵煜终于停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眼神冷静如水，没有笑容，也没有欢迎。
“坐。”他说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字。我站麻的腿终于可以歇息下了。
“你喝酒了。” 他的声音清冷，简洁。
我心里一紧，意识到他并不是关心我的状态，而是单纯地点出事实。
“是，但没醉。” 我低声回答，为自己辩解，“只是庆祝一下任务成功。”邵煜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皱眉，目光再次转向桌上的文件，钢笔轻轻地划过纸面，像是在记录我的反应。
终于，邵煜再次开口，语气平淡：“你做得不错。” 他抬起眼，“但要保持清醒。”
“明白。”我点头。
“情报的确实很有价值。”邵煜简短地补充，随即转移话题，“不过，接下来你需要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等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他便接着说：“涉及其他人关注名单正在整理，后续的重点在名单上。”他点了点手上一叠文件。
“明白。”我简短回答，心中却很好奇里面会有什么人。
“至于李龙，叛逃意图确认。组织决定尽快逮捕，由你负责，明天开始行动。”邵煜停顿了片刻：“需求，通过秦汐月申请。”即便我就坐在最高负责人面前，流程依旧，这就是司法部。
我点头：“是。”
邵煜又开口：“对了，秦汐月。”他突然提到她，我的心中一紧，下意识坐直。
“你对组织安排的妻子不满意？”邵煜的目光锐利，直盯着我。
我没有犹豫，立刻答道：“很满意，邵主席。”
他没有多说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微妙表情，我几乎能听到他“哼”了一声。我瞬间明白，他都能看透——他知道我答非所问！“你可以重新指定人选，组织会安排。”他没理会我的回答，继续说到，就像他已经确认我和她的实际关系。
“即便你不选，组织不会放任现在的情况继续。”他用钢笔点点桌子，像在观察我的反应：“我们会根据你的情况调派其他人接替她。”
“调派”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能否把她调给宋峥？
我为这个念头感到羞耻。她不是可以送来送去的物品，但这或许是现在最好的办法。我试探道：“我能决定把秦汐月调给谁吗？”
邵煜脸上抽了一下，权威仿佛被挑衅，我顿觉后背发凉——我说错话了，这是司法部绝对不允许僭越。
邵煜冷冷地看着我，言简意赅：“她任务失败，组织会将她降格为共妻。”
这意味着，我压根无法决定她的未来，哪怕她是“妻子”。
“若她拒绝，”邵煜放下手中的笔，轻描淡写的说道：“按程序销毁。”他说这句话，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而我内心悲愤，这是什么狗屁程序！！！
但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抿着嘴说：“邵主席，我明白。”
“可以走了。” 他重新低头，就像我从未出现。
我起身，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压着千斤重的石头。
我该怎么办？回到宿舍楼下，我并没急着上去，而是原地转圈。
局势已经搅合在一起，不能当鸵鸟，必须解决问题，否则问题会解决人。宋峥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又一个纯粹的人。他接受组织安排，却又无法压抑内心情感，而这根本就是矛盾的！他今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家伙不仅是普通的喜欢啊，他可能真被秦汐月深深吸引了。我有时候怀疑秦汐月和陈晓颖共用那张脸是不是有什么魔力，一会儿王子龙，一会儿宋峥，一会儿高毅，一会儿邵煜。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抱怨无济于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让个地儿。可问题是，邵煜已明确，我无权调动。但如果按我的“优待逻辑”推演，唯一的解法就是：让宋峥自己申请调动，并以“优异业绩和能力”为前提。所以，我得推他一把。
只要每个任务都带上他——而且目前确实也只信任他——接下来的业绩足以让他跃升。再让他亲口向组织提出申请，然后我让贤。
完美的结局。当然还有一个难点：
宋峥这家伙还很挑剔，还希望女人爱他。
所以，我得撮合他们。
如果秦汐月也能动心，那么我这个“让贤”的决定，就不是伤害，是成全。只是——
汐月，我居然打算把她“送”给别人。这感觉，太像把晓颖交出去……
不行，不能想下去了，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就按既定计划办。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那间明亮而寂静的宿舍。客厅没人，卧室灯亮着。她应该在里面。我没多想，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她一惊，赶紧把手上的画笔和纸藏到身后。（注4：）。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记得敲门！”我真诚的道歉。她确实吓坏了。她喜欢画画，但是组织并不允许她有这种个人爱好，因此她一向都是偷偷画，所以哪怕现在是我，她也会本能害怕。
“没什么，勇哥，是我太紧张。”她也松了口气。我有些好奇，上前一步：“你在画什么呢？”
“没什么！”她脸一红，迅速把画从身后放进了抽屉里，紧紧堵住，像我要抢夺似的。其实我就随口一问，她还是太紧张。
她站起身来，尝试引开话题：“邵主席说了什么吗？”
我摆摆手：“待会儿再说。先聊点别的。”她点头，坐到床边，我就顺势倚在门口，装作随意地问：“你觉得……宋峥这个人，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话题。
“你们今天……吵架了吗？”
我笑笑：“哥们之间常有的事。”我顿了顿，目光略微避开她，“我是认真问你，你觉得他怎么样？”“嗯……”她低头思索了几秒，“他很认真，很努力……也很勇敢。”
“还有呢？”我继续问，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外形？谈吐？”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仿佛不理解我为什么问这些。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她顿了顿，慢慢补上一句，“勇哥，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有点局促，换了个姿势。
我也不确定自己这算什么行为。算了，管他娘的，早晚得走这一步。“我是觉得，他可能挺喜欢你的，而且他还没老婆。。。。”
她低头不语，肩膀却轻轻发抖——不是愤怒，更像是某种心理防线突然崩了。就像一只小狗，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主人放弃。
我赶紧解释，“你别担心，没人强迫你，这事得看你意愿。”我说这话时，内心却算计以后任务让他两多搭配。
汐月抬头看着我，眼中满是哀怨。我装着没看见，赶紧转移话题：“今天邵煜确实说了一些事。”
她抬头看我，眼神警觉，手下意识地收紧。
“别怕。”我举起手示意，“没什么大事。他就是提了一嘴，说我们作为‘夫妻’，表现得不够自然。”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他怀疑我们没发生关系。”我咧嘴一笑，装作轻松，“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秦汐月脸上表现出迟疑，但还是凑了过来。我靠近她散发着发丝香气的耳旁，轻轻说到：“他们有监控，那我们就演一演——从今晚开始睡一起，让他们看看我们多恩爱。放心，我绝对不碰你。”
她的脸色瞬间一白。
“就只是……演一下？”她低声说，声音干涩。
“对。”我语气一如既往地笃定，“这种事不该你负责，其他交给我。”
她垂下头，没有接话。我掏出一支烟继续说：“你看，这座城市，大部分餐馆和酒店都禁烟。你如果问他们，他们会说，“先生，此地禁烟”。但是你就直接抽，低调点，他们多半装着没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社会的规则就是这样，你别太老实，你就说咱两好得很，上次在南都就来了好几发，现在都快抱孩子了，谁敢说你呢？”我顿了下，继续补充：“放心，没人会细问。”
我滔滔不绝自己的成人世界灰色经验，她一句话都没反驳，反而有点走神。
我提醒她，“汐月？”她一下晃过神来，表情有些懵，“他还说什么没有？”
我回想了下，其他是我和宋峥要做的事，和她无关，于是我回答“没了。”
“没说时间，期限什么的吗？”汐月追问，显得很着急。
我略一回想，邵煜没说具体时间，只含糊的说“恰当时”，这他妈说了等于没说，但我今晚就睡一起，总没问题了吧。
于是，我回答：“没说这些。”她没再说话，情绪低落，脑袋耷拉着，仿佛进入沉思状态。
她显得有些过于紧张了，她在害怕什么呢？没必要自寻烦恼，这个安排很完美，所以我丢下一句“我先洗澡，你洗了就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任务。”然后转身向浴室走去。我洗完澡，裹着毛巾走进房间时，灯已经关了，秦汐月背对着我，蜷在床的一侧，呼吸平稳。她应该已经睡着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次卧抱来自己的那床棉被，轻轻掀开被角，在她身后躺下。她没动。仔细听，还有些可爱的、轻微的鼾声。她的发香慢慢飘进我的鼻腔，一种隐隐的甜味，像夜间盛开的栀子花。我刻意背对着她，拉高被子，防备她，也防备我自己。但身体不听使唤。
她的呼吸、体温、气味都近得不真实。我感到有一种强烈欲望，那欲望催促我转身，靠近她。“克制”两个字，在我心里摇摇欲坠。
我闭上眼，开始转移注意力。对，陈晓颖，我该想她。对她，有欲望，是合理的，是没有问题的。我脑中开始勾勒出她的脸，那种眼波流转的神情，她丰满柔软的乳房，她的芊芊细腰，她平坦的腹部，她白玉一样的后背，还有最重要的——温热湿润的阴道。。。也许今晚就是她在身边。只要我这么相信，就可以……
我悄悄的把手放在阴茎上，只轻轻一揉，坚硬如铁，我不敢动作太大，就像安抚一只不安的小兽。我忽然听见背后床褥轻轻摩擦的声音，是秦汐月，她在靠近我。
我赶紧停下手，身体僵硬，不敢转身。她像只小猫轻轻地蹭着我，头埋在我颈窝，热气灼烫。我闭上眼睛，刻意幻想是蛇正在靠近，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她忽然掀开被子，一具炽热的肉体贴了上来。她的手探到我胸口，乳头摩擦着我的背部，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勇哥，给我吧……”“汐月，我们不能这样！”
我猛地惊醒，冷汗直冒。
“……汐月？”
我愣住了，耳边立刻传来一句咄咄逼问：
“谁是汐月？”我一激灵，抬头一看，陈晓颖正坐在床边，皱着眉，一脸警觉。她穿着白色吊带睡裙，头发半湿，眼角还挂着没散尽的倦意，整个人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战。
我心里一紧，目光迅速扫过房间：床头那张婚纱照、墙上贴着我们的生活照、她那双熟悉的拖鞋静静躺在床前，门缝中透出客厅的灯光，还有捏易拉罐的声音。王子龙那家伙还在独自喝酒！——完了，这是在南都家里。我刚刚居然说梦话了！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汐月？啊……是我们组新来的一个小姑娘。”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任务交接那几天总一起行动。”
“什么样的小姑娘？”晓颖眯着眼睛，像是要看穿我。
“嗯……长得像思雨。”我半真半假地说，语气刻意模糊。
“思雨？”她马上接住，“你不是说思雨最崇拜你？东都还有一个？”糟糕，她明显在吃醋。我原以为把汐月扯成“思雨类”的小女孩儿，她就不会太较真，没想到火上加油。
我赶紧陪笑，“晓颖，你别闹。谁能跟你比啊？”
她冷哼一声，盯着我，“我看你心里有鬼。凌晨回来，一句话不说倒头睡，脸色苍白得像鬼，刚躺下没多久就开始叫‘汐月’。说，你昨晚和谁在一起？”她这话刺得我心里一跳，要完，她全都猜中了！
我强撑着微笑：“当然是一个人，我老婆吃醋啦？”
“谁吃你这个乡巴佬的醋？做梦！”她似笑非笑，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眼中敌意已经消了大半，“说清楚，到底谁是汐月？你们做了什么？”好，问题回到了起点，我还有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我脑袋飞快运转，妈的，肯定是昨天喝酒断片了。让我捋一捋：先是陪宋峥喝酒，然后是邵煜，然后回家，洗澡，上床，刚撸了几下，汐月凑上来，我只能躲开，她就哭，说不想当共妻，我好不容易哄住她才睡着，接着就赶飞机回南都了。
对，就是这样！我干咳一声，迅速理出逻辑，只要避开“住一起”这个细节就行了。我镇定开口：“最近不是要抓李龙吗？我们组那个女孩，看了你留下的录像，压力很大。她怕任务失败，被司法部当共妻处理。我陪她喝了点酒，然后送她去酒店。你知道的，我一向避嫌，当时就离开了，这不，直接回家了嘛。”
这套说辞逻辑自洽，还巧妙包含了“我拒绝她”和“我回来找你”两个情感亮点。我低头一闻，确实还有些酒气。没错，就是这样！“你有这么老实？”她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当然，我的傻老婆，”我侧过身，把她搂进怀里，“我半夜回来，还不是想你？”
“油嘴滑舌。”她嘴上嫌弃，身体却贴得更近了些。我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手掌伸进睡衣里摩挲她背后的肌肤，感受她的温度。她轻轻笑了笑，手慢慢从我的大腿滑到我的阴茎上，亲亲一碰，小兄弟就振奋起来。
“你这个坏蛋。” 她在我耳边轻声笑骂。我把她紧紧一搂，柔软的肉体就贴在了我的身上，乳头透过睡衣摩擦着我的胸膛。我把她的肩带拉下，丰满的乳房马上跳了出来。我的手和嘴一左一右地占据它们，舌头绕着乳头打转，时而吸吮，时而轻咬；手掌则揉捏、拨弄着另一个。
晓颖发出细碎、急促的呻吟，像抱着婴儿一样抱着我的头，尽情享受我的挑弄。我贪婪的把鼻尖贴住她的锁骨，试图吸进她散发出的所有香气。她抱起我的脸，吻了上来，唇齿交缠，香气四溢。她的指尖划过我的颈部与背脊，一阵寒流窜进大脑，带来战栗后的快感。
我离开她的香唇，她会意，舌头顺着我的脖颈往下探索，滑过胸膛到腹部，最后到达腹股沟。。。。
到了关键时刻，她却突然没了往日的贪婪，嘴围着目标转，没有立刻吞入。她的发梢刮在我的敏感部位，使我欲火焚身却得不到释放。“晓颖。”我轻声唤道，并轻轻按住她的脑袋。
她顿了一下，显得有些迟疑，随即她像下定了决心，一吞入口，紧接着是强烈的吸吮感，全然不同于她平日里节奏分明的挑逗。在那一瞬间，我感到电流灌体，舒适、迷幻，全身像浮在了空中。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在心头炸裂：“我要占有她！”
我猛的把她拉到身边，翻过来，压在床上，打开她的大腿，逐渐进入她的温暖而湿润的阴道。她开始产生反常而剧烈的反应，全身颤抖，大口的喘气，双腿死死夹住我的腰间，指甲深陷我背部的皮肤。她喊出一句：“勇哥……”
我猛然惊醒，血液几乎凝固。
那张脸，是陈晓颖的脸……但她却是——秦汐月。我像被冻结了一样，一动不动，大脑一团乱麻：这是汐月，不是晓颖；这是汐月，不是晓颖！
“勇哥！”她继续喊道。她眼睛湿润，含情脉脉，手和脚同时用力夹住我。
我猛的坐起来，翻下床，颤抖着问到：“汐月？怎么是你！”“是我，汐月。”她追出来，趴在床边，露出半个脑袋，有点怯生生的，声音逐渐变低：“但你刚刚叫我晓颖。。。。”她顿了一下，像振作起来一样。“不过没关系，勇哥你上来吧。”
我闭上眼，无言地捧住自己的脸，脑中一片懊悔与混乱。那天晚上，我没睡。
汐月背对着我，整晚未动。若让我猜，她也一样醒着。只是都装着，沉默得像两具尸体。
第二天一早，我说我要去南都。她点点头，没有挽留，也没有问任何一句话。眼神落寞，却干净得毫无指责。
但我并没有立刻离开东都。
我拖着一身黑眼圈，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晃了一整天。我不能回东都的宿舍，秦汐月在那儿；我不能回南都家里，我根本不敢面对陈晓颖。
我很清楚，自己在私人情感的路上，几乎已经无路可走。
而在这种状态下，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到“任务”里，反而像一种轻松的度假。我随便走进一家街边电信店，买了最便宜的手机和通信卡，拨通王子龙的私人加密号码。
说实话，我以为他会反复挂断。却没想到，一下就通了。“还能是谁？”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慵懒而兴奋，“能想到用新号码打给我的，也就我们家那位詹姆斯·邦德了。”
我懒得接茬，直接切入正题：“我们准备抓李龙。”
他轻轻吹了个口哨：“好消息。我这就去给‘高毅’报个喜。这个情报，足够让他们重新评估你。”
“我不要他们评估，”我语气冷淡，“我只要晓颖的‘安全’。”
他顿了一下，反倒语气轻松了几分：“行，行，我们目标一致。”接着，他话锋一转：“我能不能提前问一句，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李龙？”
“看邵煜的安排。”
“那如果李龙拒捕呢？”
“那就按规矩来。没有特殊指令的前提下，暴力拒捕，可以直接击毙。”
他忽然笑了：“那你能……等他几天吗？”我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你该不会还喜欢李龙这畜生吧？”
“废话。”我皱眉，“你在想什么……你的意思是，故意放他准备？让他反抗？然后……”
“然后干掉他。”他语气轻描淡写，像在说天气。
“这会引发激烈冲突，会死人。”我低声说。
“那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电话陷入短暂沉默。他在给我留时间，也是对我心中动摇的精准试探。
“他不会逃跑吗？”我心想，如果李龙真的逃，也许能避免一场杀戮。
“是，他就是会逃，他一定会尝试偷渡。在准备好之前，他会拒捕。你会让他逃跑吗？”
我抿住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王子龙的意思，是在他准备逃跑、且足以“拒捕”的时点前完成计划，制造正当交火。
“刘勇，”他最后慢悠悠地说，“我劝你别忘了最终目标（注5：）。这事儿，有时候确实得人提醒。”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最终什么都没说。
好吧，干活去。
我最终什么都没说。好吧，干活去。
回南都，但不是回家。
我知道自己不敢走进家门，不敢听见陈晓颖叫我“老公”。
那一声会让我内疚得想立刻上吊。
与敌人短兵相接，反而轻松。
于是我直接去了李龙庄园的外围。第二天，我就注意到门口岗亭换了新人。不再是吊儿郎当的外包保安，而是真正拿枪的武装队员。
王子龙说李龙会“准备”，他果然没错。
如果抓捕升级为强袭，那就不再是什么“司法程序”，而是一场准军事行动。
我在附近蹲守了两天，拍了照片，记下简要地形。然后，我拨通了宋峥的电话。本以为他会冷嘲热讽，结果他只是“嗯”了一声，说：“明天见。”
没有拖延，也没有废话。
我们开始了系统性的外围勘察。
无人机升空，热感仪与简易布控装置同步启用，庄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又过了几天，安保强度再次显着提升。我们记录下至少两批武装力量轮换进入：有穿制服的，也有穿便装的。
但无论外表怎样，走路节奏与肢体警觉性一眼可见——他们都受过军事训练。
尤其是庄园后山那条狭长石道。
表面上是园艺排水设施，实则地面新铺了钢板封条。
如果李龙真要逃，只能从这里走。确认所有要点后，我再次拨通王子龙的电话。
“他果然加强防备了，不会乖乖就范。”
他在那头笑出声：“意料之中。接下来，就看你表演了。”
“我会申请特勤支援。让他们派些真枪实弹的狠人，李龙跑不了。”
“哦？那你觉得万一他要是跑掉，会怎么跑？”我沉声道：“后山通道，是唯一的可能。”
“很好，我去那里等他。”
“别乱来，这是军事行动。”我语气加重。
“放心，我就近距离看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是‘不要出手’。”我咬字清晰。
“行啦，感谢刘律师的叮嘱，我会注意安全。”
他笑着挂了电话。
这家伙，做事永远让人提心吊胆。我打开加密通讯器，发出一条简短指令给秦汐月：
“申请特勤支援，十人以上，有战斗经验。预计明日清晨行动。任务目标：抓捕或击毙。”
她回得极快：“已提交申请，预计今晚抵达南都。与增援接头地点另行通知。”
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提起那晚的事。她比我还冷静。行动前夕，我们三人在南都某间廉价旅馆碰头。
宋峥坐在床边，沉默抽烟；汐月靠着窗，始终没看我一眼。
“走吧，”我踩灭烟头，声音低而坚决，“去见邵煜派来的援军。”南都郊外，一座废弃的造纸厂静默地矗立在夜色中。厂区外墙已被风雨腐蚀，铁锈顺着排水管蜿蜒流淌，像老兵身上愈合不全的旧伤口。我们抵达时，已是深夜，四周静谧，只有远方传来野狗的叫声。
我带着秦汐月和宋峥走进会议地点。九名国土特勤队员围坐在一张破旧的长桌前，几只弹药箱权当临时座椅。他们正在交头接耳，言语里夹着粗鄙的笑声。这些老兵，早已习惯用玩笑包裹杀意。
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们的装备。
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就连这场内部会议也没人卸下武器。AK-74U、RPK、俄制狙击步枪（注6：）交错在他们身旁，几把折叠枪托的东欧制冲锋枪极为罕见，明显是走私进来的改装品。他们的穿着五花八门。有人外披棕色战术背心，胸口挂着绳编护符；有人还穿着旧式城市迷彩，裤脚卷起，露出泛白的绷带膝盖；还有人戴着二十年前退役特警专用的黑色护肘，胶水印早已干裂剥落。但几乎所有人都穿着防弹衣，大多是Zhuk-3型号（注7：），也有少数穿着6B3TM防弹马甲。他们不像军队，也不像警察，更像是一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私人武装队伍，受命于权力，却脱离权力体系之外。
我走得更近些，注意到门边靠着一个人。他斜倚门框，正抽着烟，目光缓慢扫过我们三人。
那是冷锋。汐月的档案里提过他——司法系统特勤第七小队队长，前侦察兵，中尉军衔。他脸上有一道深长的刀疤，从右眉骨延伸至颧骨下方，像被野狗撕咬后残留的痕迹。他的眼神像鹰，锐利而带刺，仿佛随时能啄穿人的脸。
他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看见我走近，夸张地把烟吐到地上，用靴子重重踩灭。
我上前半步，伸出手：“是冷队长吗？我是负责人刘勇。”
他并没有握手，只是抱着手臂，上下打量我一下，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
“你就是刘勇？”他摇了摇头，“和我想的一样……情报组的小白脸。”我没出声，只是慢慢把手收了回来。站在我身旁的宋峥脸色已变，眼角抽动，压着怒意。
冷锋的语气轻慢：“说吧，什么样的敌人，值得我们出手？”
我压下心头不适，尽量保持平稳的口吻：“对象是南都证券董事长李龙，金融部在逃官员，有意脱离控制，转移资金。他的庄园今晚可能是最后的落脚点。”
冷锋讽刺的打断：“我说的是——会用枪的人。”我停顿了下，忍了忍，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他雇佣了一支退伍军人组成的安保队伍，约十人，持有军用制式武器，夜间轮换岗哨，配备红外设备。”
冷锋听到这，笑了，像是听见了酒后笑话。
“十个人？”
他侧身让出门口，语气挤满讽刺。
“来吧，‘刘主席’，给我们兄弟讲讲这次‘狩猎’的具体内容。但记住——”他回头看我，话中带刺，“我的人，我指挥。”我没反驳，只点了点头。
我们开始在厂房内布置投影设备，但那群士兵根本无视我们，像在看一群路过的水电工。我走到投影布前，手心微微出汗，握紧教鞭。秦汐月已站到投影仪后方，指节修长，轻轻调整焦距。白光亮起，画面缓缓清晰。
冷锋靠在墙边，叼着烟，没看我一眼。他的队员们懒洋洋地散坐在破旧桌椅边，有人在舔巧克力，有人缠绷带，有人低头往弹匣里压子弹。空气中混合着汗臭、机油和阴沟气，沉闷而压抑。我清了清嗓子：“各位，抱歉打扰一下。”
有人轻笑，像调皮学生在课堂搅局。我假装没听见，继续说：“这次的目标人物是李龙。”我用教鞭点了点幕布上的那张照片。灰蓝色西装，秃头，肥胖，脸上带着油腻的笑意。“他是南都证券董事长，金融部走狗，目前意图叛逃。”没人在意，大家依旧做着自己事情。我继续：“他藏身的地点是乾龙苑庄园，占地接近一万平米，整体结构封闭，易守难攻，内部安保约十人，全员为退伍军人，全副武装。根据三日无人机拍摄及我们整理的信息，夜间换岗有纪律，但晨间警惕性最低——”
这时，空气略微安静下来，连一旁开罐头的老兵也停下了手。秦汐月翻出第二页，地形图缓缓投射上幕布，显出乾龙苑的鸟瞰图。
“正门位于庄园南侧。道路宽阔，视野复杂，但中轴线正对主楼，距离较短，最适合突击推进。”
我停顿了一秒，本想顺势分配各队位置，却又想起冷锋刚才那句“我的人我指挥”，咽了回去。
“西侧是假山和水景，遮蔽物有限，不适合冲锋突进，但能提供佯攻和压制火力，适合吸引注意力；东路无遮蔽、直接通向地下车库。我们要在此处预设破胎器，防止车辆出逃。”我指向东南方向，“这条路约三百米处有一座烂尾楼，顶层无遮挡，视野优良，是狙击手绝佳位置。我们已进行过测距测试，从顶层可以直接压制客厅、二楼卧室，以及地下车库出口。”
我转头看那名狙击手。他静静坐在角落，脸上画着深绿和墨黑的迷彩，双眼如镜，冷静沉着。他身前是一支T-5000狙击步枪，黑色金属反着投影仪的光，瞄准镜上扣着蜂巢滤光片（注8：）。桌上摊着斗篷和备用弹匣，他嚼着口香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后方北路，有一条极窄的暗道通向外环匝道。只能步行或通行轻型摩托车。一旦让李龙走这条通道，极可能溜出封锁线。”
我点点头，把目光投向冷锋。他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还算专业。”他嘀咕了一句，接着站直身体，扫视全场：“好了，听我分组。”
“赵子强、老魏，你们西侧。”冷锋指了指战术图上的一块区域，“RPK压制，SR-25点杀，一只蟑螂都别放过。”
两个老兵立刻应声。赵子强是个络腮胡的壮汉，RPK挂在胸前，他动了一下，防弹衣都拱起来。老魏则默默擦着狙击镜头，像在准备一场私人复仇。
“林东、彭子、老季，随我突击正门。” 冷锋的手指向正中央：“烟雾弹（注9：）准备好，一人带两枚，每人四个弹匣。”
三人点头，开始往背心里塞战术包和备用弹药。“张晖，你去东侧烂尾楼，提供支援，注意地下车库方向。”
那名狙击手依然没出声，只是将T-5000从桌上提起，背到背上，身体动作一气呵成。
“韩雷，堵北方后路。”冷锋说得很慢。
角落里那个看上去最年轻的士兵站了起来，面色平静，双目炯炯。他抱着一支QBZ-191，步枪已经挂上瞄具与两段式握把，背后还有备用战术包。看样子是个干净利落的新兵，但站姿老道。我心里一沉，这条通道我和王子龙都判断是李龙最可能的逃跑路线，却只安排一个新人，是否太草率？
我忍不住开口：“冷队长，北后路的布防……是否略显薄弱？”
冷锋咧嘴笑了：“韩雷，你自己说。”
韩雷语调稳得出奇：“路太窄，小队无法并排进入。我守在通道口，不主动推进，只架枪控火。枪位架好，一个连都出不来。”我一时语塞。冷锋摊手耸肩：“听到了？放心吧。”
他话锋一转，又转头吩咐：“陈进、胡亮，你们在东路和后路游走巡逻，按“刘主席”吩咐，多关照后路。如果有李董事长的哈巴狗跑出来，你们杀掉打牙祭。”
我刻意过滤掉他轻慢的言论，点点头说：“后路那边可能有外部协作人员在后路埋伏，请注意避免误伤。”
冷锋没接话，只把烟头按进墙缝里，轻轻一碾。“告诉你的协作人员，离远点，别挡道。我们没空照顾阿猫阿狗。”
“孔亮，文豪。”他扫视一圈，“你们医疗支援与通信，同时盯着‘刘主席’那几个俊男靓女，别让人出事。”
秦汐月面色阴沉，显然对冷锋的轻视感到不满。战术简报进入最后阶段，冷锋站到投影布边，开始一条一条讲解后续行动步骤，语速不快，但节奏紧凑——“清除路径优先于推进距离，交叉火力控制楼层内每一寸死角，推进节奏依照小组分段切入。”
他站姿笔直，一只手轻敲膝盖，像是老兵讲课，又像在给新兵洗脑。“敌人数量不多，我们占据优势。”他最后笑着总结。
所有人都在点头，没人敢插话。
我悄悄侧了下身，靠近坐在我右手边的宋峥，压低声音：“盯住冷锋。他的轻敌情绪可能出问题。”
宋峥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还有问题没有？”冷锋说到。
角落里一人举手。“是否遵守交战规则？目标能否直接击毙？”
我清清喉咙，开口：“我们没有要解救的人质。现场拒捕，可判定为敌意行为。李龙优先活捉，其余目标，按标准交战处置。”
“听见没？”冷锋转过头看向举手的那个队员，摊手一笑，像个打趣老师的老班长，“刘主席发福利。等会儿点杀人数最多的请客啊。”一阵笑声窜过人群，紧张的空气里带出点酥麻的亢奋。
这就是战前的气氛。表面轻松，骨子里是钝刀磨肉的亢奋。
“我想加入中路突击队。”宋峥忽然出声，声音不大，却像沉铁落地。
冷锋挑眉：“你？”
“我以前在南都高院，是行刑小组的。”宋峥的语气没有情绪，像在天气预报。
冷锋盯着他几秒，忽然咧嘴笑了笑，点头：“哈，原来是个杀手，那你跟我走。”凌晨五点半。
我们小队和冷锋那边的人，一共十来人，分乘两辆改装过的防爆小卡车。车身涂成城市环卫车辆的颜色，远看就像是凌晨出动的施工队。车厢里闷得要命，枪械、手雷包、急救箱挤得人几乎抬不起脚，还硬是塞了一辆摩托，准备应急转移。
出发前十分钟，东路和后路的小队员早早下车，从侧林穿过去，分头潜伏，准备切断外围。冷锋坐副驾驶，手里拿着一支小型望远镜，不时低声和驾驶员交换意见。卡车行至距庄园不到一公里的山道停下，他翻下车，从袖子里掏出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忽然嗤地一笑。“装修风格像妓院，”他冷笑着，“也许我们应该拿钱开路，而不是拿枪。”
我浑身一震，一股灼烧感从胃里往上翻，差点压不住怒气。他这是在影射……陈晓颖？他知道这次的情报是怎么来的吗？知道我吞下多少东西才换来的“合法出击”？
我嘴唇紧闭，没吭声。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可冷锋却继续用戏谑的语气吩咐：“大门两人一狗，没自动武器。等会儿两车冲进去，我处理门口守卫。西路小队直接奔部署点待命。”
所有人都点了头，只有秦汐月紧张地眨着眼睛，一只手不自觉地拉住了作战服袖口的魔术贴，又松开。六点整。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刚掠过山脊，两辆伪装卡车猛然提速，像冲出起跑线的猛兽一样扎向乾龙苑的大门。卡车撞开铁门，车身震动得厉害，我扶住枪托，瞥了一眼身边的秦汐月，她在发抖，牙齿咬着嘴唇没出声。
大门外的两名守卫原本懒洋洋地巡逻，一见车辆猛冲，惊得本能躲闪。西路小队的那辆卡车干脆没减速，几乎贴着他们身侧呼啸而过，径直向假山区域扑去。车还没停稳，冷锋和另一名队员已经跳下车。他动作极快，抬枪、逼近、控制，一气呵成。两名守卫刚举手示意，膝盖还没落地，就被他一脚踹翻，脸朝下摁进了泥地。
那条大黄狗刚扑出一步，车尾另一名队员迅速拽出一张捕犬网，啪地一声罩下去，狗哀鸣着挣扎几下，最终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瘫在地上。整个过程，不到三秒钟。
我看得心中一凛。专业！
冷锋拍了拍手，扭头看我，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刘主席，可以发表讲话了。”我举起扩音喇叭，深吸一口气：“李龙，我们是国家国土安全部专案组。你涉嫌多项重大违法行为，请立即放下武器，举手投降，我们保证依法处理。”
沉默，整整两分钟，没有一丝回应。主楼窗户紧闭，帘布遮挡，看不见里面的动静。敌人既不出声，也不投降，像是在等什么。我再次举起喇叭：“李龙，我们是国家国土安全部专案组——”
“你们是个鸡巴！”李龙的怒骂中忽然爆出一阵嘶哑的电流声，伴着调大的音响刺耳传来。
紧接着，是一阵低声咕哝：“这玩意儿能声音小点么……？”这家伙不知道捂着麦克风说话吗？
我听见他的声音再次放大：“他妈的才六点钟，就开始搞事。”
然后音响里响起女人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老公……别……”
“老公你妈逼，自己找地方躲着去。”他像是在赶蚊子。宋峥忍不住笑出声，几个特勤队员也发出低低的哄笑。我也是哭笑不得，这疯子……甚至在死到临头都不忘叫女人陪睡。他压根没把我们当回事。
“你们那谁，叫邵煜出来！”李龙嚷得像在菜市场。
我深吸口气，再次喊话：“李龙，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举手投降！”
“投降个屁！‘高地’破塔前投降的都是弱鸡！” 他劈哩啪啦地笑起来，活像一个还没下播的游戏主播。然后，李龙低声说了一句：“守好要点，妈了个逼……哟，你来啦……那我放心了。”
我心头一紧。“你来了？”他说的是谁？冷锋站在我左侧，抱着突击步枪，斜靠在墙后。他忽然低声说：“没必要再等了。”
我点头。他一抬手，口令利落：“西路——压制火力，前进部署！”
两名特勤队员从左翼绕出，持RPK和SR-25迅速推进，一路扫向主楼窗户。RPK特有的连射声震耳欲聋，而SR-25低沉的点射枪声则像沉稳的节拍器，一下一下地切割空气。主楼内的反应慢了半拍，随后传来一阵杂乱步枪声，还夹杂着几下带有金属回音的重响。我听过这声音，这是有人用栓动狙击枪在室内用力拉栓。
“文豪，空中侦查！”冷锋厉声吼道。
通信兵文豪立刻放飞一架无人机，“高点已覆盖，十秒后回传画面！”我转头看了秦汐月一眼，她也反应过来，轻声说：“我这边起飞第二台。”
“好，汐月指挥第二台，注意掩体上空！”
“中路小队，随我前进！”话刚说完，冷锋已领着小队Z字形走位，在几个掩体交叉掩护前进。
我看向无人机监控，图像晃动中，二楼窗户忽的一闪——一道反光！（注9：）“有狙击！”我大吼一声，“二楼西南角，有光反！”
宋峥和其他小队员立即往后一扑，钻进掩体后方。而冷锋……他的站位更靠前。他大叫着“隐蔽！”本能扭曲着身体，向后一闪——
“砰！”
一声沉闷、低沉到让人牙齿发痒的枪响炸开，栓动式狙击的子弹划破空气。冷锋胸口猛然一震，整个人向后栽去。他身上的Zhuk-3防弹衣（注10：）像纸糊的一样被击穿，子弹从右胸穿透，连带着肉和背后护板一起炸裂出一蓬血雾。
敌人像瞬间苏醒般开火，火力骤然暴涨。（注11：）
“冷锋中弹！”宋峥嘶吼，几名特勤齐齐压低身体，抬高枪口，进行压制盲射，整个战线一片混乱，喊声与枪声交织成一片。我立刻接手指挥：“西路加强压制！中路投烟，掩护撤人！孔亮，带医疗箱！东路狙击，锁定敌狙！”
“收到。”狙击手张晖立刻回应，“敌方狙击位置在我当前盲点，需十分钟调整（注12：）。”
“不行。”我立刻否决方案，“太久了，保持原位，优先压制其他窗口目标！”
烟雾弹接连掷出，乳白色烟雾在废墟与砖缝中翻滚。另外两个窗户也冒出火舌，敌人开始尝试对着烟雾盲射，子弹击中水泥和铁管，崩出碎片和弹片，像雨点横飞。冷锋还在前方，他咬牙往后爬，嘴里骂着：“别管我，妈的……别管我！”（注13：）血顺着下巴滴进尘土，身子一抖一抖地发颤。宋峥想冲出去拉他一把，刚一探头，一发流弹砸在他头盔上，摄像头里画面一震，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宋峥！”
“我没事！”他在无线电里低吼，“是流弹！”
子弹横飞，冷锋腿上又中了一枪，他痛苦的大叫“啊！！！操你妈，李龙!!..........”宋峥大叫：“冷锋坚持不住了！”
“操你妈！”我急的大叫。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我抬头，看着那栋二楼狙击窗口，脑子飞快转动。忽然，一种几乎本能的判断击中了我。
“备用无人机呢？”我低声说，然后猛地转身冲向停在后方的卡车。打开后备箱，我翻出备用无人机和一包胶状遥控C4，一边连线一边说：“汐月，接住——”
我把遥控器扔过去，她一把接住：“这？”
“贴着墙飞过去。”我盯着她，“这就是弹头。”秦汐月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无人机起飞，像一只低飞的乌鸦，紧贴着主楼墙体飞行，最终停在了狙击窗口的正下方。
“准备——引爆！”我吼出声，然后摁下引爆按钮。
“砰——！！！”（注14：）
巨响撕裂空气，主楼像心脏骤停般抽搐了一下，火光在二楼窗口猛地炸开，玻璃、砖块、血肉……像天女散花般一齐往外喷出。“目标清除。”文豪汇报，“无人机击毙狙击手。”
“我也先后击毙二楼两名枪手”狙击手张晖淡淡的说。
“宋峥，掩护孔亮救人！”
“明白！”其他队员齐出开始压制射击，宋峥猛的冲出，拖着冷锋后撤到掩体。孔亮紧随其后，一边打开医疗箱，一边快速评估伤口，取下防护板，撕开衣服，扎止血带，按压创口，然后抽出吗啡注射针，迅速推进（注15）。
“冷队，不要睡！”孔亮低声喊着。
冷锋翻了个白眼：“老子他妈还没完……给我枪！”孔亮无奈地递上手枪。
“操你妈李龙！老子……老子这就来找你！”
我忍不住笑了，果然是顽强的战士。
“西路推进二十米，投掷破片雷，清除外部点！”我再次下达命令。
“收到！”背着SR-25的狙击手老魏在RPK的掩护下独自冒险突进，精确投掷手雷，“咚”的一声将门口两个火力点炸成废墟。
文豪通过空中回传再度确认：“二楼枪手清除完毕，无生命迹象。”
“孔亮，把冷锋带回安全区，我呼叫外部医疗支援！”我大声说。
“明白！”孔亮拉着冷锋胸挂肩带，拖着他快速撤退。冷锋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还骂骂咧咧对着主楼开枪：“我去你妈的李龙！”（注16：）我盯着屏幕上战术分队的第一视角画面，耳麦中传来短促的呼吸与战斗讯号。烟雾弹再次投出，中路四人队已经推进到主楼门前。
“左掩，进门。”宋峥低声命令。画面一顿，摄像头穿过大门，一片昏黄与浓烟交织的大厅映入眼帘。下一秒，拐角亮出火光——
“嘭嘭嘭！”
枪声猛然炸响，宋峥的视角猛地一晃，镜头下沉，同时传来他压抑的闷哼声，像是被泰森一拳砸中腹部。
“宋峥！”我立刻喊话。“还行，小口径……不碍事……”他的声音急促，带着明显喘息，但语调冷静，“防弹衣扛住了。”
我屏住呼吸，看画面里一具敌人尸体仰面倒在墙角，额头中弹，血泊已在地砖间漫开。
“继续推进，清扫主楼。”我压低声音指令。几分钟后，宋峥的镜头推进到厨房。
“两个女人，睡衣。”他报告。
我看见两个妆已经被弄花的女人蜷缩在厨房角落，抱在一起发抖，裙角下是清晰的尿渍。她们的眼神像被野狗盯上的兔子，毫无反抗意味。宋峥已经将她们反剪双手，用手铐铐住。没有威逼，甚至不需要拔枪，女人们就把情报全吐了出来。她们声音哆嗦，连语调都像快哭出来。
“李龙呢？”宋峥问道。
“和。。。。和一个黑汉子走了地下通道。”女人颤颤巍巍的回答。就在这时，地下中突然传来“轰——”的一声。
“地下车库有引擎启动！”有人大喊。
我切换到主楼正前方摄像头——黑色奔驰SUV从地下车库冲出，正朝封锁线撞来。
“狙击手，打司机！”我立刻命令。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砰”。司机中弹，车头猛地一歪，直接撞上围墙，引擎盖翘起，黑烟冒起。副驾驶车门被推开，一人踉跄爬出，腿脚不稳，明显是车祸造成的冲击伤。
我屏住气，看着那人试图逃跑。
“砰。”
狙击手再次发威。那人仰头倒下，脑袋重重磕在地面，毫无挣扎。
“是不是李龙？”我问。“驾驶员趴在方向盘上，不够胖，不够秃。另一人，脸也不像。”狙击手回答得干脆。
我猛然反应过来——果然是后山。
“后山小组，立即提高警戒！秦汐月，切后门摄像！”
“明白。”她迅速操作，守卫后门的韩雷的第一视角切了进来——
画面中，韩雷在守在一条狭窄地下走廊尽头。耳麦中传来他的汇报：
“后门无异常，未见人员活动。”
话音刚落，一颗手雷飞来。
“啪！”画面剧烈一闪，几乎贴脸炸开，白光刺眼，耳麦中同时出现爆裂杂音，——是震撼弹（注17：）。
“断信号了！”秦汐月脸色煞白。
我咬住下唇，死死盯着那片雪白的屏幕。几秒后，信号恢复。画面已经翻转，显然韩磊已倒地，头盔歪斜。
在残破的视角边缘，我看见两道身影快速掠过，一前一后，惊鸿一现。
那一刻，我认出来了。
前面那个，是李龙，秃头、肥胖、喘着气。
后面那个人身法快得近乎不真实，手里握着消音短冲（注18：），步伐极稳，毫无拖泥带水。我看到了一晃而过的脸，我永远不会忘记他。我现在终于知道李龙开战前的那句低语“你来了，放心了。”是什么意思了。
是斯巴达（注19），金融部高毅贴身护卫。
我知道情况不妙了。王子龙还在后路，他不清楚对手是斯巴达这个怪物。
我跳下指挥车，拖出那台摩托。手还没扶稳车把，我已经顺手拿了把Glock19（注20：）插进腰间，扔掉步枪和耳麦。“勇哥你去哪？”秦汐月从车内探出头。
“救人。”我回了她一句，发动摩托，车声咆哮。
但她已经追了上来，一手抓着那块控制平板，一手捏着耳麦，还有一把袖珍配枪P365（注21：）塞进裤兜，几步追上就翻身上了后座。
“你需要我。”她咬牙低声说。
“抓紧！”摩托猛的蹿了出去，沿后山的土路狂飙，碎石和野草飞溅。我一手掌握方向，一手拨打普通手机——现在顾不了保密了。但没打通。
“情报！”我大声喊道，抵抗巨大的风切声。
“他们看到目标了。”她在我耳边大喊：“两个特勤，开火了，没中——目标没还击，直接扑进掩体。”
我眼前是飞驰的山道，但脑子里迅速构建起那个动作：他不开火而专注于躲避。是故意引火力暴露我方队员的位置，然后反向突入。“让他们远离目标！拉开距离！”我怒吼。
她立刻复读指令。
“他妈的……”我咬紧牙，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手雷！M67！（注22：）”秦汐月紧接着说，“我方分散躲避……啊！”我猛地回头：“怎么了？”
“目标趁他们避雷瞬间侧身探头……一枪爆头。这。。。这。。。”
我肺腑像被揪了一把。果然如此，斯巴达通过特勤队员的开火知道了他们的方位，他扔出手雷，不是为了炸人，而是为了逼他们放弃预瞄开始走位。他用的最长延时的手雷，他赌手雷开花前正常人都会盯住手雷，他就利用那一瞬。。。。这不是一般的猎杀，这是屠杀！“撤！让他们快撤！”我嘶吼着。
她复读指令，然后——突然安静了十秒。“战况！”我大叫。
她没立刻回答，像是正盯着屏幕，又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们……都死了。”她嗓音极低，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他妈的说清楚！”她嗓子发干：“最后一个队员……他预判了目标可能探头的位置，边退边盯……但目标突然从另一个方向贴地钻出，像蛇一样，一梭子扫在他腿上（注23：）。”
我眼前的风景开始模糊，血压飙升。
“队员倒下了，试图撑地……目标站起，连补三枪。干净利落，毫不犹豫。”我几乎用吼的对着前方：“操他妈……王子龙，你他妈千万别露头……”
山风卷着松针拍在脸上，快到后山哨点时，我听见一声爆响——不是手雷，是沙漠之鹰（注24：）的枪声，震耳欲聋、尖锐刺骨。那是王子龙的手枪。我大叫：“王子龙。。。。我操你妈，快跑！”
我直接把油门拧到极限，十来秒钟后，前方出现人影。我瞪大眼睛，正是王子龙。
他站在路口，悠闲地朝我挥手，仿佛是邀请我去喝酒。我急停甩尾到他身前，他正慢条斯理地擦着沙漠之鹰的枪柄，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
我看向他指的方向，那是李龙。他倒地上，颈部中弹并穿透，喉咙处冒着血沫，四肢抽动着（注：25），像是还在挣扎呼吸，但已经没救了。
斯巴达不见了，像从没出现过。秦汐月看到这一幕，捂着嘴，像是快要吐了。
王子龙没有看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打麻将后的算账：
“你来晚了。这本来……应该是你的人头。”
“你……”我看向王子龙，身上毫无战斗痕迹，只是衣领上开了点缝，像是刚刚出门约会被树枝刮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回事？”他没回答，而是先侧头看了看秦汐月。她一手握着平板，一边弯着身子呕吐，肩膀抖得厉害。
“你们看到了什么？”他语气轻的像问路，“有镜头吗？”
“……斯巴达。”我咽了口唾沫，“你怎么活下来的？”
“他？”王子龙嗤笑一声，“可能怕我吧，跑掉了，哈哈哈。”我知道他在撒谎。就在他说这句话时，他已经开始不断朝我打眼色，甚至抬了抬下巴。
我瞬间明白。斯巴达，没有“逃”。他只是完成了任务，然后像个影子一样，自己退场。
李龙并不是被乱战牵连，而是被精准引导进了死路。我点点头，接下话茬：“好吧……李龙，好像没救了。”
王子龙摊开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久疏战阵，没爆头。你要补枪吗？”
“不用。”我摇了摇头。李龙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几下，身体随即塌陷下去，像一只被踩扁的蟑螂，沐浴在血泊中。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
虽然他是个畜生，虽然他对晓颖做了那种事……但这死法，也未免太过狼狈。我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悲凉，深吸了一口气，也终于松了口气。至少，这一关，结束了。
“这把枪给你，人头也是你的。”王子龙把枪柄对着我递过来（注26：），“这小姑娘也看到了……”
他的话突然停住。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秦汐月正抬起头，苍白的脸上一片呆滞，眼神直直地看着王子龙——而王子龙却如遭雷击一般，瞳孔瞬间放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空气凝固了。我心头一震。他，认出来了。
秦汐月和陈晓颖，长得一模一样。他第一次见到她。王子龙收回手，重新握枪，眼神沉了几分，声音变得冷硬：“刘勇，她是谁？”
我有点卡壳，嘴唇发干：“她……是我同事。”
“还有呢？”他冷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是谁。”
我只能低声道：“她是……司法部派来的。”他缓缓点头，笑意冷得像冰霜：“司法部，很贴心嘛。”
他举起枪，瞄准了我。
“王子龙！”我大吼，双手举起，“冷静——”但秦汐月反应更快，她已经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王子龙的脑门。
“不要！放下！”我赶紧回头怒吼。
她犹豫着，呼吸急促。我再次命令：“放下，立刻！”
她终于听从，将枪低。王子龙还是举着枪对着我，冷冷盯着我：“说，你们什么关系？”
“同事。”我咬着牙，依旧是那个答案。
他眯起眼，对着秦汐月说：“女人，换你来说。小心点，说真话。”
秦汐月咬了咬嘴唇，声音虽然轻，却没有一丝犹豫：“我是司法部分配给刘勇的妻子兼助理。至少暂时，是这样。”
王子龙的笑变得古怪。“很好。你爱他吗？”
我下意识看向她。她眼神坚定，“爱。”
王子龙歪着脑袋装作很轻松地说：“该你了，刘勇，你爱这个女人吗？”
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我只爱陈晓颖。”王子龙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笑话，仰头大笑了几声，说到：“证明一下！”然后调转枪口，对准了秦汐月。
我立刻冲上去，大喊：“不！”
我扑在她身前，把她整个护在怀里。
秦汐月挣扎着要推开我，我死死抱住她，不让她动。“王子龙！”她哭喊着，“我可以证明！我可以证明勇哥只爱晓颖姐！”
“是吗？”他讥讽道，“看这场景，不太像嘛。”
“我马上会离开勇哥！”我一怔，胳膊稍微松了一下。她挣脱了。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司法部的人，不撒谎。”她喊着。
“是吗？”王子龙微笑，但语气冷若冰霜，“但我不想冒险。”
话音未落，他扣动扳机。
我赶紧扑倒秦汐月。但，没有枪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哒”。（注27：）
他笑了，慢慢放下枪。
“刘大律。”他蹲到我面前，摊开手：“你一紧张，就不看枪的保险栓了吗？我可没熟练到不上保险栓对着一个不想杀的人。”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王子龙……”我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他掏出那块手帕，把枪和它一起交给我，笑容毫无温度。
“没什么意思。但我告诉你——”
他看了秦汐月一眼，语气瞬间冰封。
“下次我看到这个女人，我不会上保险栓。”注1：按照小说设定，共妻通常住官位最大的“丈夫”家里。陈晓颖一直以来都拥有一定“特权”，在第三章第一幕后，更是已经数月没有侍寝了。
注2：第三章第六幕，刘勇和秦汐月约定对外称夫妻，避免司法部找麻烦。
注3：间谍组织行动固定的程序是排除跟踪。
注4：第三章第六幕，秦汐月喜欢画画，且偷偷画刘勇。
注5：王子龙设想的成功路径是让司法部和金融部自相残杀，相互削弱，最终动摇光荣真理会根基。
注6：华阳国部队主要采用俄制武器，本幕出现的武器（主要为我方武器）包括：轻机枪，如RPK，通常使用95发的弹鼓，使用俄制5.45*39mm子弹；步枪，如AK-74U，AK-74家族一员，特点是锯断后更加适合城市战斗，使用俄制5.45*39mm子弹；栓动式狙击枪，T-5000，俄制最新的狙击枪，以精准闻名，使用7.62*51mm北约制式弹药；精准步枪，SR-25，华阳国稀有的北约枪支，兼具狙击的精准和步枪的连射，使用7.62*51mm北约制式弹药；国产步枪QBZ-191,使用独特的5.8*42mm步枪弹药。
注7：Zhuk-3，6B3TM均为俄制常见防弹衣，前者通常加装轻型陶瓷片增加防御力，能防御大部分小口径武器，防弹衣总体轻便、灵活，在城市战斗中更常见；后者通常加装钛合金片，能防御大部分步枪子弹，但属于重型防弹衣，昂贵且不灵活。
注8：狙击枪的瞄准镜通常会发射强光，这会导致狙击手位置暴露，蜂巢滤光片可有效降低反光。
注9：如前所述，没有加装遮光罩的狙击镜很容易反射强光。
注10：如前所述，zhuk-3防弹衣无法防御栓动式狙击的子弹。
注11：训练有素的部队通常会等待发令枪（本幕中即狙击枪）进攻后进行齐射进攻，保证短时间火力优势。
注12：现实中，狙击手的视野相当狭窄，并不能像很多电影那样总览全局，指哪打哪。而本幕中，敌人狙击手显然是很早就发现自己所待的位置在我方狙击点的盲区。
注13：冷锋中弹后还能讲话，说明并没有击中要害（肺部中部或心脏），同时由于子弹穿透，没有在身体内部造成二次伤害。
注14：无人机搭配C4，最早出现在游戏《战地2042》中，后续在俄乌战场中成为常规战术。
注15：战地医疗标准流程
注16：致敬《阿甘正传》的丹中尉。
注17：震撼弹的原理是炸弹内部有可以剧烈燃烧的镁粉或者铝粉，发生反应时会同时发生强光和巨大噪声，对人员造成目盲和耳聋效果（对监控的人产生较小效果），在室内战有奇效。
注18：他使用的是PP-19 Vityaz冲锋枪，是俄罗斯特种部队偏爱的室内作战武器，弹速快，后座小，必要时可单手射击。
注19：小说第二章及第三章多次出现。
注20：世界范围内最广泛使用的多用途手枪，以可靠性着称。
注21：秦汐月使用的事SIG Sauer P365，是一把微型手枪，在女性中很受欢迎。
注22：美军使用手榴弹，通常延时5秒爆炸
注23：有经验的战士在没有把握精准射击（如贴地钻出）时，会采用扫射，由于斯巴达预判特勤队员有防弹衣（正好可以防住PP-19），因此他采用扫射无防弹衣覆盖的腿部。
注24：世界着名大口径手枪，威力巨大，但由于稳定性不足，且较昂贵，通常用作打靶或收藏，而非军事用途。
注25：子弹打断气管，李龙此时是窒息状态。
注26：王子龙擦枪并非耍酷，而是除去指纹，他要希望把“功劳”交给刘勇，助其在司法部快速升迁。
注27：沙漠之鹰拉上保险栓以后开枪会有撞针的撞击声，但声音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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