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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五集 11-13)作者:林笑天

海棠书屋 2025-01-2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十一章 颠鸾倒凤 索之不竭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祝雅瞳真没有过这样的脆弱与娇软。吴征怀抱美妇,亦是无限满足,笑骂道。  “光是我们呀?”栾采晴鄙视地瞪了吴征一眼,又嫉妒地看了祝雅瞳一眼,道:
  第十一章 颠鸾倒凤 索之不竭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祝雅瞳真没有过这样的脆弱与娇软。吴征怀抱美妇,亦是无限满足,笑骂道。
  “光是我们呀?”栾采晴鄙视地瞪了吴征一眼,又嫉妒地看了祝雅瞳一眼,道:“插得这么狠,你也下得去手。”
  “嘻嘻,让娘好好歇一歇。”韩归雁扶着祝雅瞳躺在吴征臂弯,见美妇甜睡中香唇微嘟,无比的成熟美艳中又有少女的娇俏。不由吐了吐舌头,道:“会不会太刺激了些。”
  “放一百个心,她快活得不得了,醒来了又想要呢。”栾采晴撇了撇嘴,道:“宝贝儿子怎么待她,她哪样觉得不好不爱。”
  “那你呢?”吴征见栾采晴妒火狂烧,反手也将她搂在怀里。
  栾采晴吃了一吓,想起刚才香艳的癫狂刺激,自己多半也撑不下来。看了连场香艳,自己还未享受过,自然想要。但又觉得心头惴惴,坐立不安。唇瓣动了动,强撑着道:“我才不要,我没她那么浪。”
  “真的?”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智计百出的栾采晴百密一疏,本想辩驳,不想却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是不是真的,说了不算,当然要试过才知道。
  在吴府里一向大大咧咧的栾采晴此时竟然瑟缩。吴征知道她其实心思敏感,更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所避忌,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冰凉的身体从背脊那根结实的手臂上传来暖意涌动,让栾采晴瞬间觉得有了依靠。自从燕国回来之后,吴府默许了她与吴征之间的情感,但是参与到诸女的同床夜戏还是第一回。比起陆菲嫣的妩媚,韩归雁的热辣,自己还远远放不开,甚至不如祝雅瞳。
  “慢慢来。”吴征向急于看看栾采晴模样的韩归雁与陆菲嫣道。栾采晴的床笫样子除了祝雅瞳,还没人见过。
  “好,就你会心疼人。”韩归雁与陆菲嫣还没见过栾采晴软弱的一面,这时见她有些无助的模样,当然不会逼迫。陆菲嫣伏在吴征右臂,韩归雁则贴到栾采晴背后。
  栾采晴松了口气,心中暖意更盛。果然吴府这个地方,平日拌拌嘴都会有的,说到体贴二字,这世上还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比拟。
  “刚才你不是挺得意的嘛。”吴征看栾采晴罕有地露出小女儿般的娇羞,打趣着道。
  “能看祝雅瞳丢丑,我当然卖力。”栾采晴白了他一眼。
  “那我们呢?也没见你对我们下手就轻了。”韩归雁与陆菲嫣可都没逃过她的魔手,闻言大是不满。
  “没见过,好奇想看看是不是嘛……”栾采晴道:“早听说了,菲菲发浪起来要人命,雁儿这个身姿平日在府里晃来晃去的,怎么能让人不想看看?”
  “那……好不好看?”
  “凭良心说,真的好看,就算不涉情欲,也比我从前见过最美丽动人的舞蹈还要好看。还是咱们老爷会挑人。”
  闲谈打闹间,韩归雁觉得贴着的娇躯略略温了起来。栾采晴体质特异,常人摸上她的肌肤都觉得冰凉,韩归雁在身后将她搂个满怀,先前还打了个寒噤。
  此时祝雅瞳幽幽醒转,揉了揉惺忪睡眼,凝聚的视线里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俏脸一下红了。
  “可睡饱了?现下精力充沛,是不是又要来抢人了?”一看祝雅瞳醒转,栾采晴也立刻来了精神讥讽道。
  “不来了不来了。”祝雅瞳吓了一跳,娇躯还是软绵绵的,连心跳都还未回复,砰砰地在胸脯里剧跳,忙在陆菲嫣身后一躲,道:“你们陪征儿,我不成了。”
  “哟,发善心了么?那可说好了,你不许来抢。”栾采晴目露媚意,眼波流动道:“亲我。”
  吴征轻笑道:“非要斗斗嘴才成么?”
  低头正欲吻去,栾采晴已将香唇送了上来,道:“那我们斗。”
  栾采晴媚眼如丝,热情如火。小嘴一吸吸出吴征的舌头,热辣辣的唇枪舌剑互相纠缠吸吮。只片刻间就呼吸渐促,果然斗得十分激烈。凉丝丝的香津比醇酒更加可口醉人,浅尝不能辄止。
  美妇的攻势并不持久,一会儿就有不支败阵之状,娇躯软绵绵的,香舌也把持不住地被吴征夺走吸吮品尝。听她哼出娇喘嘤嘤,吴征松开无力的小嘴,在她颈侧敏感的肌肤上小口亲吻。
  相比拥吻的甜蜜,脖颈则敏感得让人颤栗。栾采晴即使放松了娇躯,仰天躺着享受这份快意,依然一颤一颤,呻吟声也从拥吻时的悠长变得短促,最显眼的还是那对豪乳。
  这对雪白发亮,状若玉瓜的豪乳硕大居吴府之冠。两枚艳红嫩珠在身体的异样之下,圆润润地挺立起来。吴征一路向下,两团饱满在肋侧绘出圆弧,吴征就顺着圆弧小口小口地啃吃。
  “呵呵……唔……”栾采晴又痒又美地娇笑吟哦,懒洋洋道:“香不香?软不软?好不好吃?”
  “你自己尝尝就知道。”美妇又想惹祝雅瞳极度,吴征才不上她当,将豪乳一推送往栾采晴嘴边。
  “我才不要自己来。”小心思被看破,栾采晴赌气偏头。但乳肉被舔吃之下,温香已然四溢,蔓延着嗅起来香甜无比。
  “那我来尝尝看。”陆菲嫣见状,也不等栾采晴同意,兰舌一吐,贴着吴征的唇边一勾。
  两人一齐向高耸的峰顶攀登,两条舌头同时点中乳尖时,栾采晴咿唔一声,娇躯颤了颤,实在忍不住转过头来。
  “原来看着自己的敏感处被爱,是这样的感觉。”两根舌头将乳珠夹在中间,每一下舔舐的蜿蜒都给自己最清晰直观的感受回应。栾采晴娇喘嘤嘤,一眼就看得停不下来,媚目大张,舍不得眨上一眨。还和陆菲嫣对视一眼,露出个心领神会之色。
  看栾采晴露出享受的甜笑,韩归雁原本在她香肩上轻轻呵着气,见状也向她乳峰吻去。这对豪乳着实太过诱人,秀挺之形已然是上天的恩赐,加上出奇的硕大,谁人不想摸一摸,尝一尝。
  “栾军师近来辛苦啦,也该享受享受。”韩归雁不仅小口小口地吃着乳肉,纤长的五指还在娇躯的各个敏感点上撩拨。
  栾采晴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快乐。此时韩归雁将乳珠含在嘴里大力地吸吮,纤指若有若无地在花唇上搔撩。吴征和陆菲嫣则轻夹着乳珠舔舐,抓揉着她大腿内侧的敏感肌肤。三人挑逗着栾采晴的敏感,却又以绝不相同的力度与节奏,交织变换,配合得完美无瑕。
  “你们好会……都这么厉害的……”娇躯上处处快美,处处刺激,栾采晴哼哼道:“不要太激烈了……”
  “嘻嘻,你要让玦儿帮你吸一吸,玉姐姐帮你舔一舔,她们俩的嘴最厉害了。”
  “不要再说了……”栾采晴娇躯不停地扭拧,好像甚是难熬,道:“光听着都要没力气了。”
  “那就尝尝滋味呀。”祝雅瞳歇了一会,终于不再软绵绵地提不起半分力道,竟然直接伏在栾采晴胯间。
  美妇双腿大张,丰满的花唇裂开一个小口,浓稠的花汁汩汩蜜出,甜腻可人。祝雅瞳一口吻了上去,立即吐出香舌大片大片的扫舐。栾采晴娇躯一僵,大哼道:“祝雅瞳……你……弄死人了……”
  麻酥酥的电流一瞬间密布娇躯,激得一汩花汁溅出,全被祝雅瞳吃了进去。
  见栾采晴吃着了好滋味,祝雅瞳索性抬高她双腿,将玉胯高高举了起来,道:“这里看得清么?”
  最敏感的三处一齐被舔吃,还都能看清每一次被抚弄的模样,栾采晴一身战栗。明明不用花半分气力,却觉得难熬无比,娇躯像在往深渊坠落。
  看栾采晴欲壑难填,将出未出,吴征起身和祝雅瞳换了个位置。祝雅瞳抹了抹香唇,道:“好凉。”
  唯独只有栾采晴,花径里一样比常人温度略低。陆菲嫣和祝雅瞳伏在一处,顺嘴啄了一记,在嘴里一尝,果然冰凉,咋舌道:“就栾姐姐身上凉,味道还不错呢。”
  三女不由一齐看向吴征,花径里嫩肉层叠,加上这股凉意,插进去时可比大夏天吃份冰镇凉糕的滋味还要好。
  吴征挺着坚硬的肉棒,挑开蜜裂轻轻一松,龟菇挤开肉圈入体,果然也打了个寒噤。
  韩归雁伸手在幽谷洞口抄了一把,刚挤出的花汁凉飕飕的,吃吃笑道:“身怀异宝,难怪栾姐姐先前信心满满。”
  “不许再说这事。”栾采晴又羞又气,面红过耳。
  “气死我了。”吴征憋着笑抽出肉龙放在栾采晴嘴边,两人竟然掉了个个儿。那花汁粘腻,粘在龟菇上滴落在栾采晴唇瓣上。
  “你……”栾采晴在龟菇上轻咬了一口,气哼哼道:“别折腾人家。”
  “那你乖乖尝尝,我就不折腾你。”
  栾采晴白了他一眼,还是顺从地将龟菇含在嘴里细细吸吮。粗长的肉龙横在胸脯前,不许用手推挤就陷入沟壑之间。淫靡又香艳无比的画面让三女看得咋舌不已,果然大就有大的好处。
  “便宜你了。”栾采晴含吮片刻,自行夹住豪乳,一边向上,一边向下地揉搓棒身。
  乳肤一样冰凉,但从内里又透出些温意。吴征也是连打寒噤,爽不可当,栾采晴冰凉的肌肤被火热的棒身一炙,同样暖意洋洋。两人一时对视,一时又看向淫靡之处,情欲不可抑制地弥漫。
  “好吃么?”
  栾采晴原本温情脉脉,闻言又眯起媚目,不答话用力吸吮龟菇,直把两颊都吸得凹陷下去。——答好吃正中吴征奸计,说肉棒好吃。答不好吃,则会被说自家花汁不够可口,美妇当然不答。
  “好哇,不出声,我看你还能忍多久。”吴征从豪乳中抽出肉龙,抵着幽谷洞口作势欲刺。
  “慢点慢点……”栾采晴俏脸发白,正是魂销骨酥的当口,花径岂堪蹂躏。一开始就被狠狠抽插,确实熬不住。
  但吴征只是轻轻挑开唇瓣,花肉温顺地分开,将肉棒小口小口地缓缓纳入。栾采晴松了口气,情不自禁露出个甜笑,还是爱郎会疼人。
  可是樱口瑶鼻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龟菇顶端钝拙,却像根尖枪剖开了身体,花肉黏在棒身上大力地吸吮啃食。花径里肉浪滚滚,深处的花心嫩肉更是急不可耐,想迎来龟菇的点吻。
  嫩肉如期被点中,栾采晴俏背一挺,发出声酥腻透骨,如吟似泣的娇声。吴征挺腰让肉棒一挑一挑地拨动花心,让栾采晴腴腰大颤,玉胯连抖。
  “原来栾姐姐这么不耐插……”韩归雁看吴征还有小半只棒身在外,就知美妇花径短浅。这样的体质,被吴征的大肉棒一插,哪里耐得久战。
  “谁说的……”栾采晴嘤嘤低声着反驳,但是自家事情自家知道,心中发虚。
  “真的爱犟嘴。”韩归雁重又俯身在栾采晴的豪乳上,向吴征道:“吴郎,用些力呀。”
  吴征被花肉团团围住,又被花心嫩芽吸吮龟菇,只是强耐着性子搅动棒身,碾磨花心。于是轻抽缓送,爱抚起花径来。
  栾采晴鼻翼翕合着重重喘息,享受温存又刺激的滋味。她鼻梁笔直,鼻翼圆润,翕合着发出呻吟时诱人无比。肉棒爱揉轻抚,又在逐渐加力,龟菇沟壑刨刮着花肉,挤出饱蕴的浆汁,弄得栾采晴一阵阵酥颤。
  待得吴征发狠抽送,一下尽根到底撞在花心上。栾采晴如遭雷击,大颤着尖叫一声。吴征接着发力抽送,栾采晴气息时断时续,娇喘奄奄,一双柔荑紧紧抓着吴征环住她腰肢的手臂,仿佛捉着救命的稻草。
  “姐姐,吃两口顺顺气呀?”祝雅瞳爬起身,与栾采晴娇躯交错,将垂荡的奶儿悬在她唇上,自己则俯身一会与陆菲嫣【围猎】右乳,一会又与韩归雁携手挑逗左乳。
  祝雅瞳的豪乳悬垂,栾采晴一身欢快,情不自禁就张嘴衔入口中大力吸吮。好像里面有吮之不尽的浆汁,可让自己润一润火烧火燎的胸腔。
  二女交错的身姿风光明媚,再加上陆菲嫣与韩归雁,床笫之间春色满园。吴征看得心火大燥,加力抽送。肉棒厮磨之间,双乳敏感阵阵,栾采晴从未受过这样强烈的刺激,花汁流得前所未有之多,之急。吴征抽送间花径里发出噗噗滋滋的闷响,仿佛幼儿戏水,玩得正欢。
  “呜呜呜……”栾采晴上下两张小嘴贪婪无比,花径收束着捉拿肉棒,樱唇又加力吸着绵软水弹的乳肉,直把祝雅瞳悬垂的奶儿吸得像只弯翘而起的桃尖。随着身体快意的增加,还吸得越发落力。转眼又是数十抽,美妇腰肢一挺,娇躯颤如弓弦,泄出一大汩花浆来。
  吴征见她脱力,又和风细雨般缓缓抽送,抚慰她饱经蹂躏的花肉。栾采晴顺过一口气,从晕晕乎乎中回过神来,樱唇一松,悬垂的奶儿弹跳着恢复原状,弹性之佳,看得她不由一阵嫉妒。
  论起来四女之间,栾采晴的确最是不耐战,在府里就算比玉笼烟也稍有不如。三女相视着嘻嘻而笑,但又有些怜惜之意。以她的年岁,若不是少尝男女之情,就算娇躯再怎么敏感,花径再怎么短浅,也不至于如此。
  三女之中陆菲嫣最能体谅栾采晴之情,看她此时软绵绵的甚是娇弱,不由探唇将如兰香气渡入她口中。看栾采晴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抑,又见她一双玉腿还在无法自控地发颤。丰腴的大腿内侧上水珠点点,遂又来到腿间,吻去残留的水珠。
  刚经蹂躏的花肉泛红微肿,像只嘟起的委屈小嘴。下方一朵小雏菊涡旋如握,紧紧收缩。陆菲嫣定睛看了看,确认无虞,奇道:“吴郎,你还没摘过么?”
  “没有……”吴征心思正动,今夜无论哪一点都十分适合,正有意尝尝栾采晴后庭的滋味。
  栾采晴虽懒洋洋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一动,话语却听在耳里,闻言紧张起来,双腿一蹬放平,丰满的臀瓣将后庭娇花深深地藏了起来。
  “还藏什么?那里的滋味可好啦,不信你问问雁儿方才舒不舒服。”祝雅瞳漫不经心,像在自言自语。
  栾采晴焦急万分,就算刚才看过了韩归雁的浪极求欢,祝雅瞳的乐极晕迷,本能的害怕还是少不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那里更紧。”
  本是情急智生找的借口,一出声便即懊悔。果然祝雅瞳火上浇油吃吃笑道:“紧了的话,郎君不是更舒服,更要摘一摘啦……”
  “祝雅瞳你 ……非要欺侮我……”
  “分明叫你尝甜头,不识好人心。”祝雅瞳不由分说将栾采晴翻了过来,丰臀娇娇地翘起。
  栾采晴见躲不过去,终于不敢再犟嘴,求饶道:“别别别,刚才那样,我真的受不住。”
  吴征探采后庭,前方幽谷还被韩归雁夹攻,祝雅瞳都没能熬下来。自己如此不耐战,着实承受不得。
  “放心,谁会要折腾你 ,就美美地尝一尝滋味,有何不好?”韩归雁与陆菲嫣一对视,道:“我们只会帮你,不会折腾你的。来,帮你调个最享受的姿势。”
  二女一同钻入栾采晴身下,将娇颜埋在一双豪乳里。那对豪乳硕大如瓜,悬垂着直贴床面,冰香软玉,韩归雁双手才能捧住一只,将敷面的豪乳移开探出头来道:“你要是口渴呀,娘的水多,你可以吃一吃,免得胸口里火烧火燎,难受得很。”
  “你怎么那么多鬼主意。”祝雅瞳与栾采晴一同娇嗔出口,韩归雁一移豪乳,又将俏脸藏了进去。
  二女一同舔舐乳珠,麻酥酥的滋味甜美诱人。祝雅瞳嘴上虽说,却真的分开双腿,一身雪白的娇躯,胯间藏着一小片乌黑隐秘,黑白交间,让玉胯分外诱人。栾采晴赌气地不依,祝雅瞳也不介意,叉着双腿,饶有兴致地看着栾采晴。
  栾采晴被摆出个羞人的姿势,原本被藏匿在深沟的菊蕾露出一线。凉飕飕的夜风让小菊微凉,吞吐着热气的肉棒又烫得臀肤酥麻。吴征忽然一插,栾采晴惊叫一声,以为这一下已破体而入,片刻后才发觉肉棒原是进入幽谷。
  “别怕,不会乱来的。”吴征轻轻拍打着丰臀,像在安抚着婴孩,道:“先润一润,没那么快的。”
  “唔……”栾采晴撒娇似地嗔了一声,以吴征为人不会乱来,索性彻底放下心来,感受幽谷里的炙烫,与双乳上两条小舌带来的酥麻滋味。
  肉棒需要润滑,栾采晴粘腻的花汁最适合不过。蜜肉咬着棒身啃吻,将滑腻腻的汁液一层层地包裹。后庭一根指头在绕着褶皱打转,冰凉更胜自家的冰肌。
  陆菲嫣听栾采晴哼哼唧唧,娇声特异,情知吴征正在帮她润开洞口,一时心奇,问道:“栾姐姐,郎君有没有帮你舔过?”
  栾采晴心中略羞,陆菲嫣问的当然是后庭,这一处实在羞人本不好开口。但看祝雅瞳目光温柔如水,促狭心起,道:“当然,第一夜就舔过了。可舒服了。”
  果然祝雅瞳双眉微蹙,听得两人第一夜就做这般亲密禁忌的事情,嫉妒之心是说什么都掩饰不住。
  “还舔了好久……”栾采晴立刻变本加厉,要不是实在难以启齿,简直就想绘声绘色地大说特说,让祝雅瞳嫉妒死才干休。
  “你就爱嘴坏。”吴征在丰臀上响亮地拍了一记,白生生的臀儿泛起淡淡的五指红印。
  栾采晴放浪地扭了扭臀,道:“本来就是,我又没乱说,人家还没告诉你,心里想要你多舔一舔呢。”
  “好哇。”吴征抽出润透了的棒身,将龟菇抵在菊蕾之上挑拨,道:“这就舔一舔。”
  圆润膨勃的龟菇触感清晰,钝尖硬挺又带着弹性,火热的温度更是激得冰肌发颤,栾采晴顿时不敢再说。祝雅瞳看她一脸凝重,银牙轻咬贝齿,似乎紧张万分地等待被破体而入的一刻,当即反击,道:“舔的时候不疼,棒儿进去可疼着呢,栾姐姐可得好生忍着。”
  “你又气人家……”栾采晴本就紧张害怕,被祝雅瞳说得心都慌了。
  “人家哪有气你,分明是提醒你。”祝雅瞳将栾采晴两鬓的发丝拨在耳后,抚着她的顶门道:“不过也不一定,你不是说我连小屁洞都浪荡嘛,你呢?说不定比我浪多了。”
  “你哪止小屁洞浪,只要是你宝贝儿子,什么地方不浪了。这我可不敢和你比。”
  “口说无凭。征儿,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要说一声呀,别吓着你的好晴儿。”
  栾采晴被吓得几乎哭出来,生怕吴征说一声准备好了。这事情哪是能说的?越说越让人害怕担心。
  “不急,不急。”
  幸亏没好,栾采晴松了一大口气,可指头却已钻入菊蕾,滑腻腻的香膏随着指腹的按揉,滑腻着菊瓣,也抚慰着美妇的不安。
  “这样不疼吧?”
  “还好,人家第一回,你要温柔点待人家。”栾采晴前所未有地楚楚可怜,软声哀求。
  “切,又不是你才有第一回,府里谁没有第一回?”祝雅瞳吃吃而笑,道:“谁像你这样鬼哭神嚎的。”
  “你……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栾采晴恨得牙痒痒,无奈之下,目光邪邪一闪,道:“看你还能多嘴得出来。”
  栾采晴想出来的办法简直匪夷所思,竟然朝祝雅瞳微分的花瓣吻去。这一下心中含恨,一吻就牢牢吸住,吸吮得特别落力,朝着唇瓣上的肉珠猛吸。果然一招得手,祝雅瞳咿呀一声,脑中一空,只能哼哼连声,再说不出讥讽嘲弄的话来。
  吴征牙关咯咯一响,看她们姿势放浪淫靡着互相抚慰,美艳不可方物,肉龙胀疼欲裂般难受。着实耐受不住,挺着龟菇轻轻抵在菊蕾上。
  后庭娇花原本被吴征揉得放松舒畅,被热力一炙立刻旋转着缩紧。栾采晴口不能言,但吴征并未突入,只在洞口处按揉,用身体告诉她即将发生的事。
  栾采晴紧张了一阵,觉得被热力透体的滋味不坏,紧张的娇躯也渐渐放松,呼吸悠长,菊蕾微舒,也用身体告诉吴征自己的感受。
  龟菇轻轻一挺,未经人事的肉圈紧致严守着甬道,吴征力道也轻。褶皱被抚平些许,但未能突入。栾采晴娇躯一抖,又平静下来,反馈无比之真实。
  龟菇就在洞口处一挺一挺,让美妇紧张又放松,慢慢适应着难言的滋味。关口未破,可紧致的洞口好像越来越娇软,像晨间的鲜花,迎着春露缓缓绽放。
  吴征还是第一次如此不耐,栾采晴的后庭与众不同,龟菇顶在洞口竟然凉飕飕的,好像龟菇都被冰雪凝固,必须大力抽送才能燃起温暖。。每一下挺耸都以极大的毅力克制,才能忍住一送到底的冲动。
  他自感越来越难忍耐,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往前深入。栾采晴紧紧收缩着后庭,被他推得娇躯摇移,晃起臀浪微波。吴征一点点地加力,龟菇忽然毫无征兆破体而入,那一瞬间好像力道恰巧打破了平衡点,美妇的后庭又异常地娇软。龟菇破开菊蕾,被撑圆了将圆钝一口纳了大半颗进去。
  “咝……”两口一同抽起冷气。
  栾采晴是忽然而至的裂痛难当,原本撑着娇躯的手臂忙推着吴征的小腹,阻止他继续前进。吴征则是没想到常人温热的洞穴,内里依然寒凉,打了个寒颤。
  “呜呜呜……”栾采晴疼得嘤嘤啜泣,幽怨的哭声诉说情郎的负心薄幸。
  “对不住……弄疼了么?”吴征从情欲中惊醒,这一下突得太快,见菊蕾翻卷,不住地收缩,幸好没有受伤。
  “疼……怎么……突然这样进来……”栾采晴如泣如诉,楚楚可怜,分明难耐这根粗大,却又像要穴被拿住,半点无法反抗。
  “不知道……”此刻虽疼,吴征知道不能乱动,否则真要弄伤。只能让菊蕾紧咬着沟壑边缘,让栾采晴慢慢适应,双手来回抚摸着隆臀,让酥麻之意缓解她的痛感。
  “你就故意欺负人家……哼……唔……”臀瓣的酥麻之外,原本小口小口被含吮的双乳一瞬间也快意大增。陆菲嫣与韩归雁察觉她的疼痛,动作加剧,大力地舔舐乳尖。这样一来,栾采晴果然痛楚大减,原本的泣声里又带着浪哼哼。
  “征儿从来不故意欺负人,肯定是太浪了,自己把棒儿吞进去,不要乱怪罪人。”栾采晴吃痛,吮吸肉珠就停了下来,祝雅瞳缓过一口气,忙帮着辩驳。
  “你就最偏心……”栾采晴被她说得气苦,知道现在这模样跟祝雅瞳辩驳只有自己吃亏,把心一横,气呼呼道:“就浪,我不但小屁洞比你的浪,征儿插进我这里,也比你的舒服。不然怎会忽然插进来,肯定是爽快得忍不住了。”
  边说还要边做,栾采晴咬牙把心一横,丰臀后挺,主动将棒身纳了进去。
  奇异的是,这一下痛感竟然减轻了许多,好像经历了龟菇最粗硕部分的蹂躏,相对小上一围的棒身就没那么难熬。而且后庭被塞住感觉果然如想象的一样,满胀无比,滋味与幽谷不同,另有一种快美。
  肉棒尽根而入,吴征刚想让栾采晴喘一口气,没想到美妇发了狠,娇躯前后摇移,自行吞吐着肉棒。总算还没自暴自弃,知道不可再让龟菇撑圆洞口,每每卡住沟缝时就又返身将肉棒吞没。
  “你别乱来呀,真要弄伤了。”祝雅瞳与她斗嘴归斗嘴,心中早把她当做家人,弯下身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道。
  “你别管……让我吃一口……”栾采晴娇喘间好像胡言乱语,可祝雅瞳看她神情,居然是快活得停不下来,又被韩归雁说中,胸口火烧火燎,急需一口花汁沁润。
  “哼……”祝雅瞳娇娇怯怯,仰身分开双腿,将湿漉漉的玉胯露了出来。栾采晴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地吸食。
  还是第一回在栾采晴的身体里尽根到底,吴征见美妇摇得快美难言,也不客气地大力抽送起来。棒身被紧箍的菊蕾咬住,畅快之意直透神魂。冰凉的气息更萦绕棒身,带来前所未有的快意。
  吴征狂乱抓揉着两瓣丰臀。插入时小腹撞击出响亮的啪啪声,更把丰臀的弧线挤扁,无处安放的臀肉就从另一侧满溢而出,粗糙的掌心里满手都是肉感十足。
  “嗯嗯……可以再用些力……”栾采晴被这股满胀的快感弄得几欲癫狂,连着幽谷的两片柔脂都连同着一收一缩。密布的褶皱在插入时被抚平,感觉格外清晰,肉棒尽根时毛发刮弄着此处,敏感得叫人浑身打颤,麻痒之难熬,只想快点逃离。
  可肉棒一旦抽出,便觉里头空落落的,更加难受。那肉棒深入体内,直让小腹都一片暖融融的,抽送时搜肠刮肚,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娇躯摇移得像浪涛里的小舟。一双豪乳就算被韩归雁与陆菲嫣大口地吃在嘴里,仍然摇摇晃晃地荡着白艳艳的波涛。
  吴征一次次地贯穿美妇的身体,汗如雨下,密密层层的嫩肉收缩咬紧,逼命般催促着他。大开大合的抽送间,龟菇沟缝终于又撑圆了小洞口脱体而出,再深深地大力进入。栾采晴不在呼疼,而是嘤嘤哀啼。吴征再无顾忌,顺畅地撑开菊蕾,又再度突入,一圈紧窄的嫩肉也让他几欲疯狂。
  丰臀被啪啪啪地狠命撞击,栾采晴分明觉得菊蕾比未破时收得还要更紧,可每一轮抽送都被磨得越是酥痒无比,越是渴求,欲仙欲死,直至入骨。
  “啊……好烫……”栾采晴忽然惊声娇啼,十指与祝雅瞳紧紧扣住,被几乎入腹的阳精一浇,那极致的酥痒直入骨髓似地爆发出来。豪乳上还有两只小舌在助长着欲火,丰满的臀瓣贴紧了男儿小腹死命地厮磨,肉花绽放,浆汁飞泄,栾采晴大大地喝了一口甘露,上身一扬畅快淋漓地大声娇呼:“用力……用力……都射到……肚子里来了……”
  狂潮汹涌,忽然褪去,五人都好像脱了力,搂在一起垂死般喘息。
  “快给你闷死啦。”还是陆菲嫣与韩归雁最先缓过来,她们二人可没受折腾,只是方才的激烈让她们也觉喘不过气来。推开埋没了俏脸的豪乳,两人一同钻了出来。
  “唔……”栾采晴无力地撒了个娇,眼眸不抬,躺着一动不动,只露出个甜笑。
  “怕怕怕,都怕到笑了,看看你的浪样儿,以后还敢说别人。”
  “我就喜欢……你管不着……等下还要再来……”
  这一夜四人尽情欢愉,直到天色微明才兴尽。陆菲嫣,栾采晴与韩归雁各自悄悄回到小院。等天明时家眷们起身,祝雅瞳梳洗描眉,盘起发髻做妇人装扮。这样的妆容由来已久,但今日她才觉自己终究成了新妇。
  家眷们见她目如春水,脉脉含情,桃羞杏让,各自相视而笑。但此事没人刻意提起,就像当时栾采晴回到吴府一样,一切顺理成章,就当她是个嫁与吴征许久的娘子,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一个个的心中好奇,都想与祝雅瞳联袂同床一回,看看她在床上的模样。
  欢愉恨宵短,吴府的宁静甜蜜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开了春,战火的硝烟气味又在葬天江边弥漫,吴府众人整装待发,又将迈向战场。燕盛之间的争锋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或许突如其来的一战就将决定天下的归属……

  第十二章 荆襄鏖兵 战龙在野
  三月,春播已完,万物在渐热的天气里茁壮生长。
  与往年不同,葬天江以北不再独属燕国。十余座城邦改换了旗号,竖起明黄色的盛字大旗。
  近月来,燕国不甘心失败,数度攻击这些曾属于自己的州郡,意图重夺故土。但璃山一战,损大将军丘元焕还拿不下凶手吴征,葬天江边又损兵折将,燕国军心已乱,短时间更无力组织起庞大的军队。零零散散的进攻并不足以撼动盛国高昂的士气,与坚固的城邦。
  盛国朝堂之上,对燕国的做法嗤之以鼻。毫无规划的急于求成,不过是为了挽回燕皇栾楚廷失却国土的颜面。这些徒劳的进攻在韩铁衣扎实的应对之下,一一被化解徒劳无功,反而平白又被蚕食了许多。
  春节前后对于燕盛两国都是难得的喘息之机。
  燕国可以举国大贺,歌舞升平以掩盖近年来的节节败退。栾楚廷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他的面子与尊严,在灯红酒绿中缓一口气。
  盛国则在积极地筹措准备粮草兵马,兵锋直指燕国。泗上之地的花花世界,富足的百姓,丰备的粮草,永远是华夏大地的根基之地。得之具立国之本,失之则如断龙脉。
  过了春节,燕国至关重要的大将军之位依然空缺。丘元焕竭力培养的接班人蒯博延出山之后,能为有目共睹,本是不二之选。但丘元焕已死,蒯博延至今依然顶着逢战不胜的耻辱。燕国里暗流涌动,这样的高位,谁人不想?哪家不觊?
  三月末,盛国大军集结,趁着江潮未涨渡过葬天江,朝北部边境集结。
  燕国虽乱,在此地也早已严阵以待。蒯博延未能如愿继承大将军之位,仍以行徐州牧之职统领青,兖,徐兵马。他几度在韩铁衣与吴征手下吃亏,却没有人敢小瞧于他。韩铁衣如临大敌,燕国的名门权贵私底下也认为蒯博延的确是燕国如今最具大将之风的将才。
  只是与盛国士气正旺,上下一心不同,燕国虽认可蒯博延之能,隐隐然都望他再败一阵,从此在栾楚廷的龙椅前彻底失宠。
  燕国荆州牧夏文成在南郡府邸里忧心忡忡。荆州下辖七郡之地,虎踞江北,前任州牧在燕盛第一战中损兵折将,连失数城被革职之后,夏文成就接任了州牧。
  “大人。”治中朱略递上一折,道:“州内粮草经多方筹措,还是不足。”
  夏文成通览一遍,这样的结果全在他意料之内,摇了摇头道:“连年耽误春耕,坐吃山空,焉能充足。京中有回信么?”
  “暂无。京中……依属下看未必指望得上。”
  “四处告急,我荆州这一回难以独善其身。”
  “盛国囤兵意图攻略徐州,或许未必顾得上。”
  “不可自欺欺人。”夏文成在案台上捶了一记,起身道:“盛军兵强马壮,徐州已失三成疆土,如今自保尚且不暇,岂敢轻举妄动。我荆州去年丢了陵江,盛军北望南郡,东顾夏口,形势极危。”
  他想了想,道:“传令,调南阳军二万,携粮草协守夏口。”
  “大人?”朱略吃了一惊,道:“南阳军为荆州根本,不可擅动啊。”
  “夏口守不住,荆州转眼付之一炬。南阳……南阳就把性命交给豫州去吧。”夏文成面上按捺不住的不忿,道:“值此危急存亡之际,朝堂还在争权夺利,计算一族,一系的利益得失!我大燕百年国祚,看看将丧。若这些人还有良心……唉,算了,算了。荆州若有失,我也无面目去见陛下。”
  “豫州连徐州的事都不愿管,还会理睬我荆州么。”
  “当然不会。”夏文成冷笑一声,道:“大厦将倾,于江边与盛军决一死战,我心已定!盛军若得知动向奇袭南阳,豫州还敢放任不管,他也讨不了好!”
  寿昌城内烽火煌煌,韩铁衣的中军大营暂设于此,不日就要开拔向北。与前不同,历来神出鬼没的陷阵营早早从紫陵入驻寿昌,加入军伍行列之中。
  陷阵营兵强马壮。盛国境内的武学门派,世家豪族里但凡出色的弟子群情汹涌地加入。这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有可能立功的地方。就连当年在镇海城与吴征并肩作战过,火虎堂的堂主冯昊远这样的高手都加入进来。韩铁衣甄选之后,又给陷阵营补充了一千名高手,实力之强,足以傲视古往今来一切精兵!
  陷阵营的将士们人人领到新的兵器,比起从前的使起来重量上稍有偏差,还需适应,但锋锐坚韧不可同日而语。于是陷阵营里寒光烁烁,将士们抄着新兵刃各自挥舞。
  头几天还好,只是自演自练,拿着兵刃就像传家宝贝似的,除了自己谁都不许碰一碰,有些连上试剑石上都舍不得。数日之后,一个个就心痒难搔,不仅试剑石热闹起来,成天都是叮叮当当的声响。将士们互相之间武功相若,兵器种类相近的,便约上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不几日,吴府也倾巢而出,来到寿昌城。有了迭轻蝶一事在先,吴征更不敢留人孤守府邸。
  韩归雁去了中军议事,吴征便前往陷阵营。
  将士们见了吴征,按捺不住都围了上来。大战在即,陷阵营一反常态地早早入军,人人都想知道接下来的军令。
  “大人,这回咱们去哪里啊?”
  “还是偷袭,断粮道么?”
  “大人我有一计,斩首蒯博延那个孽畜怎么样?”
  “有没有混入长安,毕其功于一役这种事?”
  五花八门,异想天开。吴征乐了,笑道:“这一回随大军行动,攻城掠地,步步为营。”
  燕盛两国数度苦战之后,攻守之势易型。眼下燕国疲弱无力,盛国兵强马壮,已可堂堂之阵,正正之师夺取要地。陷阵营作为精兵中的精兵,再不需孤注一掷地犯险,寻找一线胜机。但是对于陷阵营而言功用并无改变,哪里最艰难,陷阵营就去哪里。
  吴征点了点西方,道:“好像是那里,等小韩将军来了再下令。咱们陷阵营两老带一新,遇强敌老军先上,新入营的伙计边看边学。不用担心,都有立功的时候。我丑话说在前头,一个个都上点心,特别新入营的将士,都把军纪背熟了!倪监军不跟你们嘻嘻哈哈,哪个敢乱了军纪犯事,别怪军法无情!还有什么心存侥幸的,到时候找我求情,做梦呢!别害得我被倪监军一起揍一顿,回头我还得寻你们晦气!至于旁的嘛,嘿嘿,区区在下不才,做个先锋!”
  将士们哈哈大笑,又欣喜不已。吴征向来身先士卒,有他领头,将士们就有主心骨。更有新入营的将士早对吴征,祝雅瞳,陆菲嫣三大绝顶高手的传说心驰神往,能亲眼见到他们出手,此生无憾。
  “于校尉,您说咱们大人做先锋,会让谁打头阵?”
  “你……懂个屁啊小子。”于右峥在新加入的小军头上拍了一记,道:“除非小韩将军另有布置,先锋军另做他用。吴大人嘴里先锋的意思,就是他打头阵,枪杆上的那枚枪尖,锋中之锋!懂不懂?从前吴大人功力还在十一品,祝夫人,陆夫人两位还会打头阵。吴大人神功大成以后,都是自己冲在最前!”
  “啊……大人威武。”
  “不然这一营的将士,为什么个个对大人五体投地。你不会以为就靠他那张俊脸,佩服他敢娶陆仙子,敢纳柔教官?”
  “嘿嘿,那也着实让人羡慕来着……”
  四月初,盛国三路大军兵发燕国。北线与西北线威胁徐州诸郡,韩铁衣居中坐镇。西线一带十万大军由韩归雁统领,奔赴陵江城。
  在这座曾经浴血奋战击退燕军的郡城,韩归雁回忆良多,城门楼上的倩影至今还刻在盛军将士们的记忆里。这一次韩铁衣拨来的军马,也都由当年死守陵江的将士为骨干。
  韩归雁在陵江城整军半月,提兵继续西进,沿途兵马如长龙,兵锋直指江夏,宛城诸郡。
  徐州一带大兵暂时不动,仅虚张声势用以牵制蒯博延。荆州一带是盛军运输补给的要地之一,先取此地,三路兵马进可断徐州援兵,三路包抄。退亦可稳守无虞,蚕食燕国国土。
  “南郡,江夏,夏口。”韩归雁点着地图,道:“先取三郡之地,荆州再无险可守,徐州一马平川!”
  说起来容易,南郡幅员辽阔,城池坚固,江夏与夏口皆有重兵把守,燕国荆州牧夏文成早已严阵以待。陷阵营诸将对视一眼,都在等着韩归雁下令。
  “祝雅瞳!”
  “在。”
  “你领兵一万,多带粮秣,往西北取道出南郡,先占北口山道,若遇往南郡援军就地截击!不可放一兵一卒过来。我调柔惜雪,冷月玦并陷阵营将士三百助你成功。”
  “领命。”
  “陆菲嫣。”
  “在。”
  “你领兵三万,囤兵柴郡外江岸大营!叫夏口不得西顾!我调栾采晴,倪妙筠并陷阵营将士五百助你,遇事相商,可围而不攻,万不可轻举妄动!”
  “领命。”
  “我领大军先取南郡。诸将在我帐下听令!”
  分拨已毕,四万兵马自陵江城出,分断东西两路。有祝雅瞳与陆菲嫣压阵,只消不与燕军主力大军正面决战,只行拖字诀,足以给南郡一战留出充足的时间空间。
  四月中,韩归雁与吴征领军出陵江,进逼南郡。荆州牧夏文成坚壁清野,将南郡治下八城的兵马聚集在于阳,作塘,当江三城之中。三城互为犄角,于阳为先,作塘与当江左右护翼。夏文成亲自坐镇于阳,迎击盛军。
  韩归雁几乎兵不血刃,先取了陵江与于阳之间的枝阳与华县,以此两地囤积物资。这两座城人口不多,城池也不高大坚固,韩归雁于是兵出于阳城南三十里,左右各立三座营寨。一面断开于阳偷袭盛军后方重地枝阳与华县的可能,一面又像只张开的钳子,威慑于阳。
  吴征与韩归雁领着十余名陷阵营将校,乘马绕着于阳转了圈。这座城池本就高大坚固,夏文成更是精心经营,看上去就像铁板一块,无从下手。看城墙上燕军精神饱满,军心士气正旺。绕城时还与城头上巡视的夏文成打了个照面,夏文成也不惧吴征的神功,韩归雁的威名,就在女墙边居高临下地俯视。
  “军士不少,荆州的布置当是放弃了前方,放空了后方,兵将都集中来了这一线。”韩归雁举着鞭捎遥指于阳城头,道:“江夏,夏口的守备状况估计也差不多。”
  “我们想拖,他们也想拖。”吴征看于阳城门吊桥高高吊起,护城河波涛涌动,道:“按栾军师的猜想,夏文成行事稳重。我军大部都在徐州,荆州一地只要能拖住我们就算大功一件,这般布置倒在意料之内。想他们出城决战,我看有些难。”
  “攻城,你上的去么?”
  “我?上去当然没问题。”吴征看了看十余丈高的城墙,又摇摇头道:“但是其他人就难了,死伤会很惨重,我不建议死令强攻。”
  “正合我意。”韩归雁拨转马头,道:“先打一阵看看,攻城不急。”
  三日之后,盛军排开大阵,三队重甲兵列前,两队轻骑在侧翼押阵。号角阵阵,鼓声喧天,盛军齐声鼓噪,兵临于阳南城门下。
  于阳严阵以待,只在城头坚守,夏文成亲自押阵,城墙上亦是刀枪映日。
  韩归雁轻磕马腹,匹马上前。先前的坐骑雪花青骢马在徐州一役阵亡,此时她乘的是一匹通体如墨的踏雪乌骓。手中烂银鞭,身上雪花甲,黑与银一衬,正是执掌生杀大权的肃杀威风!
  “夏牧守。”
  夏文成高坐城楼,闻言现身在女墙边,高声道:“贼将安敢犯我大燕国土!”
  “道不同不相为谋。夏牧守可敢出城一战?”
  “呸!韩归雁,你携兵威,妄想诱我出城?我大燕儿郎杀得北地黑胡遁逃千里,何惧过外敌!尔若有胆,便来攻城!且让我看看韩家剩余的宵小究竟有几分本事。”夏文成大声鼓动之下,燕军亦鸣响战鼓,欢呼阵阵。
  韩归雁也不答话,从挂钩上取出强弓利箭,藕臂蕴着无尽的力道拉开弓弦。夏文成心惊肉跳,但在两军阵前绝不可露怯,仍然站在女墙边纹丝不动。身旁的护卫见状,忙举大盾要合拢在夏文成身前防护。——韩归雁的弓术天下无双,陵江城一战三箭射败蒯博延,燕军人人皆知。
  “砰。”
  弓弦颤动,利箭破空。吴征眉头跳了跳,韩归雁这一箭并未拉满了弦,利箭飞出的劲道也远不如她全力施为的疾劲。
  利箭在大盾举起时射出,大盾尚未合拢已飘飘悠悠地飞向城头。但夏文成一瞬间觉得被死意笼罩,冷汗浃背时,狼牙箭画了个弧线,掉头栽下,落在城墙中部。
  韩归雁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调转马头。盛军重甲如波浪分开放主将入内后再度合拢,缓缓前行,在韩归雁射箭之处站定。两千余名重甲齐齐将半人高的大盾顿在地面,尘土飞扬间发出轰然大响。
  燕军惊疑,看这架势不像要攻城的样子,但是劳师动众,岂有照个面就鸣金收兵的道理。
  果然盛兵后军骚动,十余架以圆木搭成三叉支架状的大车被缓缓推了出来,置于重甲后方。
  “箭射不过来。”韩归雁回到中军,向吴征低声道:“看看湘儿姐姐的投石车有多大功用!”
  一名身强力壮的盛军士兵将大石抱在投石车尾的碗勺上,这样的大石看上去足有四五十斤重。每辆投石车长长的前臂下都有拽手三十人,正拔河决战时一般牢牢拉住绳索,只待一声令下。
  夏文成虽未见过这样恐怖的机关,但是一眼明了功用所在。他撑在女墙边的手瑟瑟颤抖,心知这样的东西现身,或许就是整个荆州的末日。
  “发!”瞿羽湘从未像今日这样意气风发,她一声令下,拽手们大声呼喝着拼力拉动拽绳,投石车前后杆之间的机簧嘎嘎作响,后杆猛翘,呼地一声将大石抛了出去!
  十余块飞起的大石带着沉闷的风声,向于阳城砸去。有些力道大了,直接掠过外城,落入内城,有些力道稍轻,没能飞上城头就下落,砸在城墙上。只有两枚力道恰当,正落在城头。
  惨呼与轰然之声顿起!城头上数名燕军躲避不及,凌空砸下的大石非人力所能抵挡,被砸得血肉模糊,肢体不全。砸在城墙上的,则将两丈厚的城墙砸出个大坑,看得人心胆俱裂。燕军更是面面相觑,若是石料充足,连珠价地发射出来,岂不是要将于阳填平?
  只一轮,夏文成就知道不能任由盛军为所欲为下去,当即传令早早在东西北三门待命的燕军出城迎敌!
  军情飞传,投石车又发射了两轮,韩归雁便命车阵退后,重甲,长枪,轻骑,弓手依次列阵。
  于阳城内东西二门先飞也似的奔出两只骑军,皆长枪长弓,马蹄如雷,烟尘滚滚。城墙上号旗挥动,两只骑军并不冲阵,只在东西两侧的城墙游动,先按住了阵脚。
  韩归雁抬头看了看城墙。燕国虽是疲弱了许多,但守将之谨慎,军纪之严明,仍然不可小觑。这两只骑军并不冲动,只在城墙弓手的翼护之下。盛军若以野战之策,先得再漫天箭雨中倒下一大片。若以攻城之法进军,那燕国骑兵又会重创攻城部队。
  但现在的吴府与陷阵营早已不是当年,韩归雁手底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她见状对吴征道:“该你了!带上你的兄弟们去杀杀燕军的锐气!”
  “得令。”
  吴征一勒缰绳就要出战,韩归雁又拉住他,低声道:“夫君,此战只挫燕兵士气军心,万勿孤身陷敌,鲁莽贪功!”
  “我知道,放心。”吴征笑了笑,挥手招呼于右峥与墨雨新道:“我独自上城墙干扰他们的弓手,你们眼睛放亮些,找机会收拾那两队轻骑。”
  盛军大阵又如波浪般分开,一人单骑而出!
  枣红色的马儿雄骏,马上的骑士一手持盾,斜背宝剑,屈膝半蹲骑姿如虎,两军均看得呆了。马蹄纷飞,离于阳城约莫一箭之地,马上骑士飞身而起,施展轻功势逾奔马,卷着烟尘向于阳城扑去。
  “放箭!放箭!”夏文成看清吴征出阵,知道他武功绝顶,不敢叫他靠近,急令弓手放箭。
  箭如飞蝗,于阳守军的弓手久经训练,对付像吴征这样轻功卓绝难以瞄准的,三十余箭配合默契,分射他四面八方。
  吴征锐目一扫,足下点地一个前冲,举盾挡开六枝羽箭,其余尽数落了空。他奔行之疾丝毫不减,不过三轮箭雨,几个起落之间就奔到城墙下。
  倾斜的城墙望上去就像巍峨的高山,吴征纵身而起,反手拔出宝剑平平地向城墙一插。噗地一声闷响,宝剑如插嫩腐,此时箭雨又来,吴征借力又起,一轮箭雨悉数落空。
  夏文成见吴征两个纵跃便跨上近半的城墙,射去的箭雨不是被他寻如雷电般躲开,就是举盾剥去。荆州牧面容紧绷,知道想拦阻吴征事不可为。而一旦吴征登城,女墙边的弓手在他眼里就像老弱妇孺,尽可屠戮。
  无奈之下,夏文成下令弓手退后,一群重甲刀手顶在女墙边,身后则是手持丈二长枪的枪兵。
  城头守备严密,吴征避开最后一轮箭雨,在离着城头丈余之处暂停攀登。片刻后施展壁虎游墙功,贴着城墙左右游动,寻找战机。
  壁虎游墙功不算多高明的功夫,只消内力稍有所成便可修习,陷阵营里人人都会。可吴征这一施展,就像城墙上疾奔的羚羊,如履平地,哪里防御松垮,他一瞬间就能出现在那里。陷阵营中新入营的将士看吴征如入无人之境,热血沸腾,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燕军看吴征不敢登城,心下稍定,持稳了盾牌与长枪,严阵以待。
  两边一时陷入僵局,于右峥与墨雨新打了个激灵,齐齐回头向韩归雁望去。只见女将正朝他们怒目而视,怪他们见机太晚。两人吓了一跳,急忙招呼麾下陷阵营将士,提马当先抢出。
  陷阵营一动,吴征停在城墙上稍以打量,反身向夏文成扑去!荆州牧左右护卫如临大敌,明晃晃的刀枪齐指城墙边,将州牧大人里外数层团团围住。
  吴征粘在城墙边,一出手便见血光。但见他的宝剑锐不可当,所到之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连带着刀枪剑戟都被削断。但州牧身边守卫严密,吴征连杀十余人,几番冲突,始终突不入。
  夏文成见自己这一方挡住了吴征,急令两翼弓手再临女墙,准备射击陷阵营。吴征反应极快,哈哈大笑着一个翻身纵跃,向陷阵营突击的方位奔去。
  那边厢弓手刚刚探出头来,见吴征鬼魅般的身形趋近,大呼小叫之下与重甲刀兵换位不及,登时又被吴征杀了四五人。陷阵营将士借此良机一拥而上杀向城墙边,将士们有些骑马,有些步行,脚程都是极快。
  夏文成一眼就判定城下的是陷阵营,片刻犹豫要不要下令骑军迎敌。——夷丘之战中,陷阵营徒步抢夺马匹,让燕骑损失惨重,夏文成早有耳闻。
  只这片刻,陷阵营将士已逼近城下,看着有二千之众。这些将士训练有素,骑马的左右翼卫,对燕军骑兵虎视眈眈,步行的轻功高明者也不客气地徒手向城墙攀登。他们当然比不得吴征动如脱兔,但是手脚并用,竟不比爬云梯来得慢。
  夏文成把心一横,下令骑军上前截击,又令远离吴征的城墙处弓手放箭射击。
  吴征孤身一人,在百丈宽的城墙上无论如何照料不过来。攀登城墙的将士们虽都带着盾牌护身,在箭雨中仍频频遇险。左右两只燕骑正在提速,包抄陷阵营。
  于右峥与墨雨新回头看去,只见中军大旗招展,韩归雁新的将令已达。两人大声呼喝,攀登城墙的将士立刻飘身下地,随着二人一同向西杀去。吴征在城墙上如影随形,一路驱赶弓手,翼护陷阵营前进。
  东边的燕骑紧紧追赶,陷阵营只做不知,迎头朝西边的燕骑冲杀。两拨骏马眼看着要迎头撞在一处,于右峥令旗一挥,马上的骑士纷纷施展轻功下马,只让骏马朝燕骑撞去。将士们借着骏马冲锋,自身迅速结阵,从侧翼杀向燕骑。
  其势如虎,其灵如鼠。燕骑何曾见过这样强大的军旅?一时间前锋与骏马相撞,马儿的悲嘶与人的惨呼大作,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正竭力躲避冲来的马群,燕骑又见这帮武林高手们各显神通。有些凌空飞跃,一脚将燕军骑士踹下马去,被身后奔腾的马群踏做肉泥。有些侧身让过劈来的长刀,轻舒猿臂拽住缰绳飞身而起翻在骑士身后,轻易取下一条性命。
  吴征目的已达,他武功再高,一人之力也杀不尽城头守军。见陷阵营已然与燕军交手,便一个倒栽葱从城头跃下。将近地面时双足在墙面上发力一蹬,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斜斜飞出。
  “鹰扬蛇窜……”林锦儿又见到这招昆仑武学,喃喃念道。那是吴征自幼在青云崖上苦练轻功,每每从山壁上跃下时惯用的招式,自他幼时就练得熟极而流。
  当年的孩童今日威风八面,无人可挡。燕骑将领正大急,两军混战一团,城头的弓手也不敢再放箭,他大声呼喝正欲重整队列,就听燕兵轩然大哗着喝骂提醒。
  吴征伏低了身体,像只全力奔驰的猎豹忽然飞身而起,让开射来的两箭,燕骑将令头上一黑,就见吴征正向他扑来。
  他久历生死,武功也不俗,见吴征飞在半空身无凭依,压低身形反手抽出长刀朝吴征双腿砍去。吴征若无其事,甚至朝燕骑将领笑了笑,道:“还不错。”
  言罢单手捉住刀背,燕将立感一股大力袭来,长刀入肉生根,几乎脱手飞去。忙运力把住刀身时,吴征踏着刀杆,回手一剑削断护卫刺来的长枪,顺着刀杆走向燕将。
  那燕将眼见天壤之别,发狠撒手撤刀,弃马,飞扑向吴征将他拦腰抱紧,竟要和吴征一起摔向地面,被身后的骏马踏成肉泥,同归于尽。
  哪知刚刚着地,后心要穴已被吴征拿住,虎躯无力。身上一轻,腾云驾雾般又回到马上。
  吴征顺手拍住他身上穴道,远远丢出。陷阵营在侧翼的将士立刻将他五花大绑,分了一人押送回阵。
  武功高手杀入骑军,就如虎入羊群,顷刻间这只八百人的骑军就伤亡近百,燕军自东杀来的骑军见状面面相觑。
  燕将并无临阵退缩之意,但两军混战一团,盛军陷阵营高手们矫若灵猿,他手下虽也有八百骑之众,却无从下手。
  燕骑见失了主将,在阵尾压阵的副将立刻接替了指挥之职,大声呼喝着令燕骑往来冲突。轻骑原本转折灵动,但比起这些进退自如,动如脱兔的武功高手立刻显得笨拙无比。想要策马转弯,总被高手们一个转折就让了开去。燕将更不敢将骑军一字展开地冲锋,若是如此,高手们施展轻功高飞跃过,背心就全在他们拿捏之下。
  那燕将见败势已现,无可挽回,回头向城楼望去,打了个手势。只见夏文成缓缓而凝重地点了点头,燕将拱手拜别,旗号一变,剩余的五百余骑不再管陷阵营高手,只顷刻间就列成一个方阵,猛鞭骏马,朝盛军大阵冲去!
  “尚有将士肯效死命,还是不可小觑!”韩归雁见状,高举玉臂握了下拳,旗号招展,重甲与举盾之上伸出森森然的长枪如林……两翼的轻骑也展开阵型,马蹄不安地踏动,准备包抄。
  陷阵营的将士们在混战中纷纷脱离燕军骑阵,只在侧翼继续杀伤燕军。吴征留在阵尾亲自断后,令东面的燕骑军不敢擅动。
  燕骑义无反顾地冲入盛军大阵,人仰马翻,被枪林撕成碎片!
  前后一个时辰,八百骑军覆灭,盛军高奏得胜鼓收兵回营。当晚大犒三军,大营里欢呼阵阵,尤其陷阵营将士最是兴奋。许多刚入营不久的新丁首上战场便立大功,喝得酩酊大醉,而老将士们则浅尝几口,默默地接替防卫大营的重任。
  中军帐里则没有被一场胜利冲昏了头脑。韩归雁调整布防,下达将令之后,又在于阳城防图上写写画画,将今日观阵所得添加标注。到了大半夜,一张新的于阳布防图重新绘制完毕。
  野战虽胜,在意料之内。盛军大营里还有陷阵营高手两千人,燕军敢出城必然是个落败的结局,难的是城池如何攻破。韩归雁不仅要拿下南郡,还要留有足够的战力北上徐州。
  吴征与顾盼掀开帐帘进入,他们刚刚探视完伤兵,道:“今日阵亡一百八十三人,伤三百二十七人,大部分轻伤。”
  “那就好。”韩归雁头眼不抬,道:“今日重挫荆州军锐气,我看他们是不会再出来了。”
  “城池不好攻。”吴征今日登上城墙,看着举重若轻,实则他心里清楚时时刻刻都是危如累卵,还有几回险过剃头。
  “燕国军心未散就是硬仗,栾楚廷借着祖辈余荫,到今时今日还有忠心耿耿的将士,算他运气好。”韩归雁点了点地图,道:“怎生想个办法,迫夏文成出来。”
  盛军分走了四万兵马,韩归雁手头只余六万,与南郡三城里驻守的士兵相当。就算不管作塘,当江,这些兵力围攻于阳城大有不足。韩归雁当然可以动用陷阵营强攻,但是陷阵营将士都是吴征的宝贝疙瘩,培养更是不易。不像普通兵员随时可以招募,这些高手可是损一个就少一个。强行攻城折损大半,今后怎生报霍永宁的深仇大恨?
  “要不我们往作塘,当江走一遭看看?”
  “已经遣庄东,齐雪峰去了。”韩归雁早已布置,道:“我知道你怎么想。我们弃于阳不顾,佯攻作塘,当江,诱于阳守军出城救援。这两座城相比于阳的守备要少一些,还是不好攻。我更担心夏文成若是孤注一掷,三城兵马倾巢而出,我们就陷入三城合围之中,损伤绝不会小。说不定还要败阵,到时候局面无可收拾。”
  陷阵营今日大胜,前提是燕骑数量相当,陷阵营凭着高明的武功轻易取胜。但是数万人的大混战,陷阵营一样要苦苦挣扎,能发挥的作用就要小得多。这支精兵,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最关键的地方。
  “夏文成有这个胆子么?”
  “我观他今日用兵得法,军纪严明,且很果决。这人成名多年,没点本事也当不得荆州牧,若有战机他不会不敢。”
  “用发石机逼他出城呢?”
  “若不是为了先胜一阵振奋士气,发石机今日我不会用。”韩归雁道:“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应对,于阳城里一定连夜在制造高台,届时我们用发石机,他们就会在高台上射杀拽手。暂时不宜。”
  女将盘算了片刻,道:“还是要耐心,不可急于求成。祝夫人和陆姐姐在外,这里是孤城一片,我们先围他一两月,军心士气这种东西,变化无常,总会有机会的!”

  第十三章 兵无常形 奇兵于猎
  葬天江蜿蜒万里,自西向东横贯华夏大地入海,养育着这片富饶而沧桑的土地。
  汉江发源于关中一带,奔流离开八百里秦岭,自北而南汇入葬天江中游。离开长安,在荆州一地的百姓们称这条河流为夏水。两河流域边地势平坦,沃野千里,交汇之处更是通商的绝佳口岸。于是前朝皇帝发现了这块风水宝地,夏口城就建在夏水与葬天江边,扼守两江。
  连天的烽火,这座古老,繁荣而文化灿烂的城邦同样无可避免。夏口,如同荆州的门户,占据天险,进可攻,退可守。荆州牧夏文成在兵力捉襟见肘,粮草供应不济时,依然囤重兵五万,拨付足以支撑一年的粮草于夏口。这一处的重要,可见一斑。
  夏口守军在陆菲嫣领军抵达前就加强了江边守备。汉江两岸与葬天江渡口都驻扎了兵力,栾采晴当日定下计策,趁夜以陷阵营五百将士为前锋,强攻葬天江至汉江西岸渡口。夏口军似乎并无死战的决心,只想守稳夏口城。两处渡口八千的驻军挡不住火力全开的陷阵营,血战一夜,伤亡二千余就退回夏口城。
  考量地形之后,栾采晴认为背水结营。这里地势不好,且盛军远来疲乏,又厮杀了一场,更需休整,此时不宜将自己置身险地。于是三万盛军在夏水以西扎营,是夜夏口军又将夏水东渡口占了回去,两军隔江相望。兵力的差距,陆菲嫣无力下达强行攻城的将令。但她的任务,是牢牢盯死夏口守军,绝不放一兵一卒往南郡去。
  “宿星辰,这人本事大不到哪里去,就是狡猾得很。”栾采晴对燕军将领了如指掌,道:“我们在这里看住他,他也没想和我们死战,只想守夏口城。”
  “何以见得?”
  “这人性子本来就谨慎,说胆小都不为过。你们懂得吧?越狡猾的人就越胆小!”栾采晴如数家珍,道:“燕军疲弱,这等人只会想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乖乖守着夏口,除非有个什么上峰之令,让他照令执行,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否则,他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顺道拖着我们,哪怕最后夏口丢了,只要丢得比南郡晚,照样罚不着他。”
  陆菲嫣,倪妙筠与众将士一同笑了起来。这种人不是没见过,世上多得很。这种事更不消说,自家有时也泛类似的心思。
  “所以我们来个虚张声势?留着点兵马在这里吓唬他,悄悄搬兵回去攻南郡?”
  “哎呀,说了他这人狡猾,没那么容易骗过。想要骗过他,就要先彻底吓破他的胆子。”栾采晴举目一扫,目光又略见黯淡下来。
  “哦?军师可有计策了?”
  “暂时没有。”栾采晴双手一摊,见众人都露出个“嗨”的神情,又道:“办法有很多,眼下没有合适的,得休整过后再行定夺。”
  “嗯,栾军师所言极是。”陆菲嫣安抚众将道:“此一回大战将锚定乾坤,荆州,徐州,每一处都不可出错,切忌心急。”
  是夜,江边起了大雾,夏口军仗着地形精熟,趁黑发动夜袭。盛军防御严密,及时接战,两边在大雾中俱有些乱。不知燕军有多少,只见箭如飞蝗,栾采晴下令稳守大营暂不出击,只以弓箭反击。交战半夜各自罢兵。
  这下盛军彻底明白对手不是易于之辈,均收起轻视之心,更佩服栾采晴算无遗策。
  若大营设在东岸,盛军背水为阵退无可退,只得出兵反击。大雾中目不能视物,伤亡必定惨重。而宿星辰的狡猾也可见一斑,但有战机,他一样会出兵试探。这样的事情,今夜有一次,日后就一样会有。若盛军虚设营寨调兵向西,光从两边射出的箭枝就可大致判断军士数量,瞒不过他。
  南郡与夏口两处盛军每日互相报信,得知两处都暂入僵局,均有忧心暗藏。
  此后夏口一地几度试探接战,互相都没讨得太多便宜。倒是春末时节,两江交汇之地三不五时就起大雾,这一回更是一连三日不散,燕盛两军均罢兵不战。
  “这样下去,拖着夏口军不成问题。就是雁儿那边咱们顾不上了。”陆菲嫣深信韩归雁之能,她既然布置拖住夏口,只要能办到这一点,剩下倒不用操心。
  “世易时移,雁儿也未必想到这里的状况。”栾采晴连着多日下令不断,一直没能好好歇息,双目都泛起血丝,她在地图上重重拍了拍,向陆菲嫣与倪妙筠道:“你们来下决断,夏口城,我们要不要?”
  陆菲嫣与倪妙筠一齐吃了一惊,全没想到忽然之间,栾采晴竟在心中筹划夺取夏口城。
  “若有良机,当然要得!”陆菲嫣与倪妙筠对视一眼,瞬间都下定决心。
  “不但能得,而且若我所料不错,还是唾手可得!”栾采晴指着地图上蜿蜒如龙的夏水,道:“江边连日大雾弥漫,水气如此之重,不日就有连场暴雨。汉江自古以来都是鱼米之乡,水患也从没断过。夏口城建在江边,咱们掘断江堤,放水淹没夏口,城中必定一团大乱,待大水退去了攻城,岂不是唾手可得?”
  “就这么办!”
  这么做原本有伤天和,但吴府中人早明白乱世之中,多乱一日就有更多伤天和的事情发生,乱麻需用快刀的道理。慈不掌兵,有些事情是非难断,唯需取舍。
  于阳城下,韩归雁战一日,歇三日。夏文成第一战吃了大亏,手下轻骑折损近半,从此之后稳守城池不再出战。于阳城头架起连排的高台,弓手登高之后射程更远。
  韩归雁则命重甲兵举盾架起一道天桥,遮护下方的投石车拽手,发石攻击城墙。一方面消耗于阳城内的箭矢,另一方面眼看坚固的城池也渐渐地百孔千疮。可惜的是南郡地势平坦,多为泥土,石料采集困难。否则光用投石车没日没夜地砸,迟早也把于阳砸塌。
  其后连着半月的雨天,雨势虽不算太大,但是淅淅沥沥地不停歇。道路泥泞不堪,多处积水,盛军移兵高处驻扎,暂止刀兵。
  南郡与夏口虽占优势,进展不算顺畅,唯一的好消息来自祝雅瞳。
  北口山道乃秦川至南郡的咽喉,山道狭窄崎岖难行。祝雅瞳依山扎寨,恰似扼住咽喉。燕军派遣来支援南郡的部队实在不多,可见兵力上捉襟见肘。

  第一拨支援被祝雅瞳轻松打退,若不是来将机灵,一见祝雅瞳立刻后退,且各类军资远远地落在后面,令盛军抢夺不及,损失还要更惨重些。祝雅瞳也暗道可惜,她不太擅长指挥军伍作战,这一战本该放过打头阵的燕军,待大部队与军资到来后再动手……
  不过对大局并无影响,韩归雁原本就是命她不许放一兵一卒过去。自祝雅瞳坐镇此地,燕军前后试探着来了五拨人马,也装模作样地冲击了几回盛军军阵。发现打不动,掉头就原路返回。看这样子,先保存自己的军伍军资为先,至于南郡不南郡,自求多福吧。
  就算朝堂上争执起来,也是一句“祝雅瞳领军占据地利,久攻不下,损伤过半,不得不撤军。”若有人不服气,那不妨去和祝雅瞳交交手,看看谁的能耐更大些。
  西路稳若泰山,也给韩归雁吃下一颗定心丸。但是东路一连数日没有消息再传来,听闻夏水一带暴雨连连,已经出不来人。暴雨必伴雷鸣电闪,扑天雕也不敢飞。
  又过了十余日,雨水已歇,烈日高照。在夏口战场的【气冲霄汉】柳鹏程忽然跌跌撞撞地高举令旗冲进大营,高喊着要见韩归雁。
  进了大帐,柳鹏程不及喘一口气,喝一口水,贴肉取出火漆密封的信件,道:“韩将军,陆仙子与栾军师,倪监军已攻破夏口城。夏水暴涨,栾军师定计掘开堤防,水灌夏口,燕军大乱。陆仙子率先杀入城中斩关落锁,将士们一鼓作气,夏口守军大败。五万军此前在洪水中已折损近半,又有近半归降,仅夏口太守宿星辰带少量残部弃城溃逃。栾军师下令不追,柴郡来军接守夏口,栾军师言兵贵神速,夏口失守一事南郡尚未知悉。陆仙子正率军火速赶来南郡,约莫八日之后抵达,沿途遍撒猎鹰,截击南阳往南郡的信使,先遣属下前来报信!”
  “好!”韩归雁重重一握粉拳,道:“传我将令,升帐!”
  诸将罗列,韩归雁已看到夺取南郡的希望,将略在胸,已智珠在握。
  “于右峥!”
  “在。”
  “明日率军攻城,一日两战,许败不许胜!”
  “得令。”
  “吴征。”
  “在。”
  “分兵一万,要什么人你挑,我再遣林锦儿助你。四日后趁夜出发,星夜赶往作塘,先立营寨!如若燕军来攻,务须稳守营寨不可贪功。如燕军龟缩不出,稳固营寨后即起攻城,一样许败不许胜!待祝雅瞳引军来援,两军汇齐再攻作塘!仍然许败不许胜。务须担心,我这里自有安排接应。”
  “得令。”
  “墨雨新。”
  “在。”
  “你去传令祝雅瞳悄悄回军,切记,不可一次撤退,需每夜减兵,分批渐次而行!七日之后午间务必赶到作塘,协同吴征进攻作塘。”
  “得令。”
  “邱万里。”
  “在。”
  “你携我密信立刻去见陆菲嫣,依令行事。”
  “得令。”
  分拨已毕,诸军各做差遣。吴征身上压力甚重,不仅要孤军深入攻打作塘坚城,不允许拿下,还要尽量减少损失。说不得,只有他自己场场亲自上阵,才能压住阵势不乱。吴征点了七百名陷阵营高手,又调骑军一千。其后韩归雁日日向他面授机宜,吴征用心记忆,还用提笔一一记了下来。
  “第一回当大将独自领军野战,感觉怎么样?”
  “什么事都要有第一回嘛。”吴征轻松地笑了笑,拍了拍胸口藏好的应对策略,道:“跟着你们学了那么久,大兵团我弄不来,万余军马还是可以的。放心,我亲自做先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你别瞎逞能。”韩归雁白了他一眼,道:“坚持两日,我就来。”
  “别说战场两日。”吴征凑在韩归雁耳边道:“就算在你床上七日,我也坚持得下来。”
  “去。”韩归雁脸上火烧,在他腰际拧了一下,道:“专心作战,别想有的没的。”
  “韩将军放心,吴某在作塘恭候大驾!”
  于阳城之战已打了四日,两军各有伤亡。吴征每日都会参与,进攻于阳城头,于他而言就像之后将在作塘攻防的预演。
  连战三日,盛军疲惫不堪,第四日终于停战。燕军原本以逸待劳,居高临下,近日来交战占了些便宜,见盛军停手,夏文成下令严加戒备,并没昏了头出城与盛军野战。
  是夜盛军一万人趁着黑夜离开大营,兜了个大圈子向北进发,要在第二日夜间赶到作塘城。
  盛军围攻于阳,作塘一带先前只布置了些哨探。而燕军固守作塘,城外星星点点撒开多个小军营。
  虽有陷阵营高手充当斥候之职在前方开路,吴征的一万军还是天一亮就暴露了行踪,消息很快传到作塘与于阳。作塘守将秋弘扬听闻来军只一万,很是犹豫。作塘里有守军三万,兵力三倍之多,守城绰绰有余,出城野战半点不惧。
  是守,还是攻出去吃掉这支盛军,秋弘扬一时两难。踌躇了半日,终于下定决心!
  吴征逼近作塘时已是傍晚,一日马不停蹄的奔波,人困马乏。离作塘五十里之外,前方哨探来报,作塘城池外的军营合兵一处,城内还有大批军士出城正在整军列阵。
  吴征急令就地结寨。燕将秋弘扬果如韩归雁所料,不会怯懦地死守作塘,也不会被他吴征的威名吓破胆子,会仗着兵力出城野战。韩归雁千叮咛万嘱咐要先立稳寨栅,正是安身之本。
  块垒,鹿角,盛军知道即将有一场硬仗,人人动手,迅速搭起一座简易的大营。两个时辰之后夜色已黑,就听远处鼓角连连,脚步声响彻天际,似连大地都在震颤。
  “就位!”
  军令已下,盛军将士胡乱塞了几口干粮,分批据守四面营寨。齐雪峰与庄东很快探查完毕,回报道:“大人,燕军约莫二万之数,离此地十里,看阵势要四面围攻!”
  “要趁我们立足不稳,打个措手不及。”远处的燕军火把通明,照得那一片天地犹如白昼。又像数十条蜿蜒的火龙,正席卷而来。吴征遥遥凝望,道:“传我军令,闭了寨门,偃旗息鼓,篝火不许点燃,只许持少量火把!”
  盛军大营刚刚立起,护营的壕沟只挖了一小段,更没时间埋下顶墙陷阱。能凭依的只有营垒与鹿角,还有仓促搭起的简易高台。至于易燃的营帐,压根就没有立起,其余军资粮草都集中在大营中央。
  燕军步步紧逼,半个时辰后已能看见举着通明火光的军士。火把照耀着寒森森的刀枪剑戟,一片肃杀。
  “熄火。”吴征一声令下,盛军大营里寥寥无几的火把也全数熄灭,被笼罩在一团黑暗里。吴征登上营中高台,居高临下,反将火把通明的燕军阵势看得清清楚楚,道:“传令将校,不许乱放箭,待敌军靠近了再射!”
  吴征见北寨外面囤积了大量燕兵,知道这里会是主攻的方向,遂带着庄东宇齐雪峰跃下中军高台,前往北寨。
  “征儿。”林锦儿身披轻甲跟了上来。
  “师娘?”吴征疑惑,他原本安排林锦儿坐镇中军,掌管三千备用军,以应不时之需,见状道:“中军怎么了?”
  “没事,齐寒山在,我在那里没用。还是随着你,帮你的忙。”
  吴征皱了皱眉,幸亏大营里漆黑一团,即便就在身边也不易看清神色。让林锦儿在中军,自是要护她周全,眼看林锦儿不允,一时不知如何劝说才好。
  “在你眼里,师娘是不是武功很差,很没用?”
  自小养大的孩子,不用看也猜得到,吴征知道自己瞒不过林锦儿,道:“这营里除了我,师娘就是第一高手。”
  “那师娘还需要你时时照应,一点都帮不上你的忙?”
  吴征语塞,片刻间想通,道:“好,那师娘随我一起四处接应,我们先去北寨。”
  燕军火把通明,反把盛军大营弄成了灯下黑,什么都看不清。于是燕军在箭尖裹上松脂引燃,纷纷射入盛军大营。盛军不得吴征将令,都伏低了藏在块垒之后,鸦雀无声。火箭落入大营,营中没有引火之物,只噗噗地自行燃烧。
  在燕军看来,盛军大营空空荡荡,连鬼影都见不着,万籁俱寂,仿佛一片死寨。于是燕军再度引燃火箭平射,箭尖插入块垒上的木板引燃,盛军立刻用早备好的沙土迅速熄灭火焰,又藏身屏障之后。
  燕军借着射入营寨的些许火光,看清大营中立着些高台,遂点火箭朝高台射去。高台巍立不动,射去的火箭有些偏了准头,有些看去势可以命中目标。可是一条鬼魅般的人影在高台间闪动,火箭大部分被凌空击落,少许射中的又被鬼影扑灭,大营里仍然寂寂无声。
  秋弘扬见状,下令重甲列阵近逼大营。从刚才的火光里,他已看清盛军大营匆匆搭建,壕沟挖得零零落落,只有些鹿角防护。此刻他信心十足,以手中的兵力,大可以堂堂正正的进攻,就算不能攻破大营,也要盛军伤亡惨重。
  重甲举着盾,踏着整齐的步伐步步为营地推进。盛军紧了紧手中的兵器,都在等待吴征的号令。
  “没有我的号令,都不准现身!”吴征再次下达严令,又对林锦儿道:“师娘,等我放了信号,你就下令放箭。箭枝没有射完之前,谁都不许踏出大营半步!庄东,齐雪峰,你们俩跟紧我师娘。”
  “晓得了。”林锦儿略带担忧地看了吴征一眼,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嘱咐道:“小心在意。”
  “师娘放心。”
  吴征悄无声息地滑过块垒窜入壕沟,露出两只眼睛略一打量,盘算燕军火把光照的范围,贴着地面朝前匍匐而去。
  燕军进兵井然有序,前进一段,就发射一排火箭照亮一片土地,以免中了陷阱埋伏。吴征就躲在离大营最近的一排火箭前,待燕军逼近到前,吴征忽然抽剑暴起。
  寒芒厉厉,鬼魅般的身影掠过,三名军士喉间忽然裂开,血箭狂喷!
  “敌袭!敌袭!”
  警戒声大作,遇袭周边的军士亦反应迅速,白昼般的火光照耀下,吴征终于现出身形。重甲兵大盾顿地,手中长刀齐齐斩落。成排列阵,每把数十斤的大刀匹练一般,势不可挡,便是冲锋的战马也能劈成碎片。
  林锦儿看得心都提到嗓子眼,火光之中,吴征居然不闪不避,只是一个侧身,两柄长刀贴着他前心后背斩了下去。
  长刀斩入地面,吴征长剑炸开个巨大的剑花,身周五名兵丁惨呼着倒地。盛军将士见主将如此神勇,若不是碍于军令早已大声欢呼。
  吴征杀开个缺口,不退反进,长剑在身周飞旋,竟然往燕军阵中杀去。
  “左右困住他!余者前进,攻打大营!”秋弘扬深知吴征威名,知道想杀他难如登天,若被他一人之力就拖住进攻北营的大军,士气将受沉重打击。
  燕军信号亮起,四面合围的大军开始迈着大步向盛军大营挺进。吴征在敌阵里冲杀,左右无一合之将,但一人之力焉能抵挡战争的滚滚车轮?深陷敌阵,吴征见状施展身法,在重重包围中又杀出一条血路,现身在燕军战阵与盛军大营之间。
  燕军在不断提速,准备冲击大营。幸好黑夜之中视线不佳,两队游骑只在两翼掠阵并未出击,吴征见两军相距约五十步,箭雨正不断落入盛军大营,遂放出信号!
  节奏不同的梆子与战鼓声大响,东南西三面大营的块垒后盛军探头,亦挽强弓劲弩,朝燕军平射!借着块垒的掩护,盛军在弓箭上大占上风,一排箭雨过去,燕军顿时成片地伤亡。但燕军反而加快了脚步,想要在箭雨中减少伤亡,只有快速冲过去。
  盛军在陷阵营高手的带领下频频发箭,不计其数的箭枝在夜空中乱飞,惨呼声不断。
  唯独北营的盛军还未现身。吴征见三面齐动,竟然翻身又向燕军大阵杀去。先前一轮交手,燕军在吴征手下伤亡数十,秋弘扬应变足够快,但是眼见传说中战神般的吴征就在眼前大肆屠戮,燕军士气岂能不受打击。
  北营是燕军重兵集结之地,也是攻破大营的阵眼。此时北营距离敌军不过四十步,重甲兵举着大盾,缝隙间还有箭如飞蝗,吴征随手挥剑拨打,看看敌军接近,剑光一展,正是一招【神宵雷动】。
  好似平地里起了个霹雳,剑光冲天而起,耀目生辉。林锦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吴征施展昆仑镇派绝学【正法五雷诀】,心中震撼,仿佛看见亡夫昔年威风凛凛的模样。
  剑气纵横,吴征不像祝雅瞳可以剑生玉芒。但是在火光映照之下,新打造的【昆吾剑】锋锐远胜从前,如一泓秋水中蓄着雷霆剑光,剑锋到处,衣甲平过,血如泉涌。
  吴征杀散面前的燕军,但是阵列中其他燕军已冲向北营。秋弘扬抽出随身宝剑大喝道:“诸军但有后退者,杀无赦!”
  这将领异常悍勇,竟然催促座下战马向前军冲去!在他的鼓舞与指挥下,燕军大踏步前进,还分出两路兵截断吴征退路。但吴征的武功岂是普通兵丁可以阻挡?燕兵刚要合拢包围,吴征返身又杀出条血路。
  燕军大兵压境,吴征再无办法,不再犯险,几个纵跃回到北营块垒之后。
  “征儿,没伤着吧?”吴征身上血染衣袍,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林锦儿心有余悸,忙问道。
  “没有。”吴征抢过一把长弓,也不管准头,弓弦随拉随放,只管把狼牙箭不停向燕军射去,大喝道:“放箭,放箭!把箭枝全部给我射光!”
  北营将士憋了许久终于等来号令,吴征率先射出的狼牙箭劲急无比,竟然射透燕军重甲,一连数人倒地,此前独占燕军之神勇无敌人人看在眼里。盛军士气爆发,将士们大吼一声,借着块垒掩护,平射出一排羽箭。
  陷阵营不少高手擅长弓箭,皆取强弓在手,或一弓拉三箭,或箭雨连珠,拼力在燕军冲到营寨之前尽力杀伤。燕军亦是悍勇,营寨近在眼前,遂狂奔着向大营冲来。
  “令弓手吊射,不许停下,这里我们顶住。吩咐营中的兄弟,主动拾遗补缺,燕兵哪里攻得凶,就去哪里援手!”吴征深吸口气,忽然暴起一剑斩出,一名率先冲到块垒前,正欲放火焚烧鹿角的燕兵人头飞出。
  还没能眨眨眼,吴征跳上块垒施展正法五雷诀,连连砍翻进犯的燕兵。只片刻之间,他所站的块垒前就躺满了燕兵尸体。燕兵已彻底冲到营寨前,两军开始混战。得益于韩归雁授予的各种行军布阵之法,吴征调配得当,仓促间立下的营寨也甚是坚固。面对近倍于己的敌人,盛军阵型丝毫不乱。
  前排重甲死命抵住燕军,不住挥刀砍杀,重甲后的长枪兵不停歇地串刺,后方的弓手不避箭雨,仰天放箭,与燕军对射。
  两边血战,盛军凭借块垒略占上风,燕军伤亡更重。但是燕军兵力近倍,打的时间长了,盛军难以久持。看了看在阵心里被围得里外三层的秋弘扬,阵型坚厚,始终找不到偷袭的良机。
  吴征冲杀一阵,将面前敌军杀退,面对他的燕军见他天神一般无可抵挡,颇有惧意,虽有军令在身,踌躇着谁也不愿上来白白送死。吴征见状暂退入阵中,向齐雪峰道:“骑军将士如何了?”
  “都在中军待命,准备多时。”
  “好。你去告诉他们,等我放信号,就朝信号方向冲过来!还有兄弟们也一齐过来。”
  “是。”
  吴征心中计议已定,回身见林锦儿顶在块垒前连番砍杀。她武功高强,又走的身法轻灵一路,在枪林箭雨中左闪右避,游刃有余。但就和她看吴征一样,吴征看她也是胆战心惊,唯恐一个失误受创。
  林锦儿个性一向较为温弱,但是一旦认定了的事情轻易不改变,让她后退绝不可能。说不得,吴征纵到她身边,剑光连闪,将几杆长枪削断,宝剑左右乱砍杀散敌军,好让林锦儿喘息片刻。
  暂解林锦儿之危,吴征忽做狂态,哈哈大笑着夺过一柄长刀,踏在块垒上奔走。一路挥砍,剑锋所到之处就是一片血光。
  原本他威名就盛,此刻燕军亲眼所见果然当着披靡。好像被鲜血激得狂态大发,下手狠辣,有些燕军被他砍伤之后断臂残肢,一时不得死躺在地上哀嚎。燕军露出怯意,吴征杀到哪里,哪里的燕军就不由自主地退后避其锋芒。
  待吴征杀得两个来回,秋弘扬便发现燕军攻势大大受阻。攻营与攻城相当,都需一鼓作气,只消撕开个口子,就能从缺口涌入。像眼前这样,燕兵拼着死伤,好不容易有破阵的希望,正该加力攻击。结果吴征一来攻势立刻阻滞,原先松动的防线又被堵住,前面的伤亡徒劳无功。
  秋弘扬咬了咬牙,大喝道:“不许后退,不许后退,攻进去!”这将领也是悍勇,身在中军竟然向前压来。
  战鼓声激昂着响彻战场,燕军听着震耳欲聋,知道中军大将与督军都已上前,不敢再退,只得向前死战。盛军得吴征之威鼓舞,更是士气高涨。此时防御的鹿角已被燕军掀翻,浅挖的壕沟里堆满了尸体。两军砥砺死战,鲜血横飞。
  吴征左右冲杀,不得喘息之机,一样气力消耗甚巨。他仍立于块垒之上,左剑右刀砍杀不停,只是转折之间,略见沉重的脚步已不如开战时形同鬼魅,难以捉摸。秋弘扬见状,催动中军点着战鼓稳步前进,越压越是靠前。
  两军死战,吴征脚下一个踉跄,略有不支,险险被一根羽箭射中。秋弘扬看得真切,令中军护卫大声鼓噪齐呼:“吴贼力将尽,捉拿吴贼,赏金千两!”
  吴征长刀一圈,又砍翻一片燕军,见秋弘扬还在步步进逼,鼓起余勇抡圆了大刀逼退燕军,这才暂退阵中。
  “大人,敌将在诱你出营!”齐雪峰看得真切,燕将敢在吴征的盖世武功下不断逼近,绝不是昏了头想要贪功。
  “我知道。”吴征调匀气息,道:“我也在诱他再近一点。”
  “征儿,不可鲁莽。”林锦儿香汗淋漓,听得两员主将在斗智斗勇,情不自禁还是只担心自家孩儿。她又知道吴征的性格,什么事都爱往自己身上揽,到了战场之上,就不得不冒险。
  “不会,我可舍不得把将士们都搭进去。”吴征自信地笑了笑,下令道:“让骑军准备好。记得我的马一起带来!冲锋的路线这样走!”
  吴征在手掌上画了画,简单易懂,齐雪峰立刻领悟。只这一句话又是要领头冲锋的意思,林锦儿知道劝不得,更不敢干涉军令。但看门中最出色的弟子不仅武功盖世,居然在奋力拼杀中还能清晰地掌握战局,颇有大将之风,又觉欣慰骄傲。
  吴征调息完毕,原本先前气力不济的模样就是装的,内力在周身转得几转,几复巅峰状态。
  齐雪峰赞叹着去中军传令,这样的将领举世罕见,也是独属于绝顶高手才能有,才有资格的作战之风。又想起临行前韩归雁的嘱咐:“你们可以多建议,大人不是刚愎自用之人,会权衡。但是大人下了的决断,不要质疑。”
  秋弘扬还在不断靠近,只是越来越慢,盛军拼死抵挡,也是咬牙苦撑。这时一道红色焰火朝天冲起,大营中军里响起嘶吼,马蹄如雷滚滚向北营而去。
  北营盛军立刻让出条道路,有些燕军不明所以,见状大喜从缺口冲了进来,就见一队轻骑跃马而出,顷刻将他们踏成肉泥。
  吴征飞身上了【宝器】,马缰轻提,宝器神骏非凡跃过块垒与壕沟,一马当先向秋弘扬冲去!
  “终于来了。”秋弘扬捏了捏拳头。盛军久战疲劳,几在崩溃边缘,吴征果然行险想要斩首大将。他在北疆与黑胡大战多年,中军岂能没有防备?他甚至早已料到,像吴征这样武功绝顶的人物必定自负,只要自己露出些许破绽,吴征在败势面前一定会行险。
  破绽,就是故意漏出来的。
  吴征匹马当先,陷阵营将士紧随其后,骏马冲到北营时已将速度提至极限,一路马踏连营,沿途残肢断臂横飞,生生杀出条血路,直向中军冲去。
  久历战阵,秋弘扬依然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眼见吴征逼到五十步前,正要下令,骑军忽然波浪般左右裂分,刺斜里像画了条圆弧,向侧翼冲去。仅有两条人影飞掠,继续向中军冲来。
  秋弘扬大吃一惊,中军之外,他遍布绊马索 ,滚刀牌等陷阱,就等吴征来冲阵落马。哪知吴征不但有韩归雁传授,更有一身绝顶武功,行事不拘常理。陷阵营将士避开陷阱,杀断燕军后翼。
  困守在大营之中,不能发挥这些高手的长处。杀出军营之后,天高地广,陷阵营将士如龙游大海,再无人能拦阻他们驰骋疆场,所向披靡。
  吴征同样大吃一惊,全没想到林锦儿居然和自己一同跃入敌阵。这里步步危机,自己可以趋退自如,多了林锦儿事情全不一样……当下无暇多想,两人联手奋力砍杀,向中军杀去。
  秋弘扬肝胆俱裂,眼见中军的数百名护卫舍命拦阻,仍然如被割草一般倒下。地上的陷阱对付骏马将成绝杀,但对武功高手而言不成丝毫阻碍。此刻他不能露出丝毫胆怯,高举长剑吼道:“拿下反贼,拿下反贼!”
  吴征也是叫苦不迭,原本的计划他一人冲阵,来去自如,身边多了个林锦儿,焉敢弃她不顾?中军防卫严密,片刻之间就堵得水泄不通。他施展神功,燕军难以抵挡,但几番冲突不入,眼看深陷重围。陷阵营将士们原本杀到外围,见吴征与林锦儿即将被困,又返身从侧翼杀入接应。
  中军陷阱密布,且这一回马儿冲锋之力不足,刚入阵就受阻滞。吴征立下决断,咬一咬牙,忽然跃起大喝一声,手中长刀朝秋弘扬掷去!
  长刀化作一泓电光,惊雷般射向敌将。这一刀,直比惊雷还要气势骇人,仅有一名贴身护卫反应过来,他原本就挡在秋弘扬身前严加防备,见状根本不及反应,更不及躲闪,大吼着挥大刀劈落。
  一刀落空,长刀插入护卫胸膛将他插了个对穿,刀尖透体而出,又将秋弘扬右臂斩断!
  两声惨呼中,吴征暗恨自己准头实在不够,未能毕其功于一役。吴征不敢再犹豫,道:“快走!”
  身后的道路早被层层包围着堵死,吴征与林锦儿反身冲杀。目光里林锦儿双眉紧锁,面色发青,目露自责之色。眼看骑军冲近,两人施展轻功高跃,两条人影青烟一般升起,煞是美观。
  林锦儿在前开道,吴征翼护左右。得亏换了兵刃之后锋锐无匹,锋刃轻易削断燕军的长枪大刀。两人几个纵跃,骑军已然不远。吴征打手势让齐雪峰率队转向,汇合之后立刻杀出。
  齐雪峰兜马匹刺斜转向,但吴征百密一疏,以自己的脚程当然赶得上,可林锦儿就差了些许。此时两人最后一次高跃,待吴征发觉不妥时林锦儿的身形已在空中下落,地面上长枪如林,正等着他们落下来戳上十余个透明窟窿。当下再顾不得许多,吴征伸手一揽林锦儿纤腰,提气一拔,稳稳落回【宝器】背上。
  险过剃头,吴征惊魂未定,暗道好险,忙一夹马腹与陷阵营将士杀出重围。
  秋弘扬重创,顷刻间昏厥过去。陷阵营冲杀之际又大声鼓噪秋弘扬已死,燕军回头看不见主将身影,顿时生乱。副将见事不可为,遂止了攻势,前队变后队徐徐退却。盛军厮杀半夜,人困马乏,黑夜之中也不敢贸然追击。
  “征儿,我是不是误事了?”
  吴征嘴角一抽,惊觉方才紧张之下,手臂还揽着林锦儿纤腰,急忙松手翻身下马低声道:“没有,本来也没指望能杀了他。让他多活几天,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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